上午,夜涼涼沒有跟金鑫和秦歌告別,而是去逛北梧市坊,補充一些存貨。
空白符紙,必需的。
靈藥種子,必需的。
世俗金銀,必需的。
……
夜涼涼采買完東西,就直接坐傳送陣離開了北梧城,只給秦歌和金鑫各留了只傳音紙鶴。
夜涼涼作了三趟傳送陣,終于到了離國郢都,在郢都城內(nèi)的一處偏僻院落里面走出來,途徑樹蔭斑駁的小巷,她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夜涼涼的這種感覺很快就被那嘹亮悠遠(yuǎn)的吆喝聲給擊碎了,令她覺得哭笑不得,這吆喝聲實在有趣了。
找了家老字號的店鋪,夜涼涼換了套男人的衣服,就從后門出來,準(zhǔn)備好好看看離國的國度---郢都。
夜涼涼第一次到古代世俗街市,對很多東西都覺得十分新奇,非要停下下來看看。結(jié)果,整個上午的時間都浪費在逛街上了,夜涼涼沒有去探查任何關(guān)于任務(wù)的線索。
夜涼涼碰到手工藝品的小攤,高興地停下來,一會兒看看這個玉鐲,一會兒瞧瞧那個木簪,心里思量著,要帶什么回去給秦歌當(dāng)禮物賠罪。
夜涼涼遇到樂器行,也進(jìn)去逛了逛,發(fā)現(xiàn)里面的樂器非常齊全,又想起了養(yǎng)父書房里的那堆樂器,便挑了一把品質(zhì)俱佳的焦尾長琴,準(zhǔn)備托姬家商鋪,悄悄給他送過去,也算全了一場父女之情。
當(dāng)然,世俗界的美食比修真界的美食好得不止一星半點,世俗界的凡人貴族重享受,對食物口感的要求就格外的高,修真界的修士愛清修,只要食物內(nèi)含的靈氣充沛即可。
因此,夜涼涼準(zhǔn)備趁著這次任務(wù)好好享受一回,便踏入了郢都城內(nèi)最有名的酒樓---第一樓,點了一大桌的招牌菜,慢慢地開吃了。
“吃撐”這種事情在修真界根本不存在,因為有萬能的消食丹;“雜質(zhì)攝入”這種事情在修真界也不用考慮,因為有清除雜質(zhì)的洗髓丹,就是服用的過程有些銷魂(肚子疼、蹲茅房)。
因為穿越的原因,夜涼涼喜歡一日三餐按時吃飯,飯后還會享用茶點零食,每天晚上必須睡覺。即使她現(xiàn)在筑基了,這些習(xí)慣依舊跟著她,所以,她看起來真的很凡人。
夜涼涼吃過飯,就拿出任務(wù)玉簡來看,玉簡里面寫著“追查郢都命案發(fā)生的原因,限時一年。”
看到這個任務(wù),夜涼涼決定先去茶樓里坐坐,聽聽這個命案到底怎么回事,讀書人喜歡高談闊論,品茶者向來玩玩繞繞,肯定對此感興趣。
夜涼涼剛?cè)氩铇?,就聽到眾人談?wù)撨@件事情,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光明正大地偷聽起來。
“你聽說了嗎?隔壁老王昨天死了,是被人挖心而死的?!奔准饶懬佑峙d奮地向旁邊的乙分享道。
乙惶惶不安,滿臉擔(dān)憂,說道:“你們說這仙師有沒有本事?。康浆F(xiàn)在,他們都沒有抓到這個挖心狂魔?!?p> “那人有國師護(hù)著,你們覺得一般的仙師能夠奈何他嗎?”丙一臉憤恨,卻又有些無可奈何,嘲諷地質(zhì)問道。
“怎么可能?國師那么正義善良,怎么會與那挖心狂魔勾搭成奸呢?”乙一臉憤恨地懟著丙,仿若護(hù)犢的老牛,這個國師應(yīng)該是他心中的偶像天神。
“是啊,”甲也連忙附和道,接著補充說,“上個月,國師還給我老娘義診呢?!?p> 夜涼涼聽過他們的對話,輕抿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暗嘆道,這個國師有些手段,看來是個關(guān)鍵人物,而且那個丙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夜涼涼一直坐在茶樓,換了好幾壺茶水,都沒有動彈。期間,她聽到幾十個茶客對這個國師的盛贊,溢美之詞幾乎就能夠?qū)懗梢槐鹃L書了。
夜涼涼不由地驚嘆,不愧是個有手段的政客,表面功夫做得這么溜,難怪會有如此威望。同時,她心里也提高了警惕,并不因為這個國師是個凡人,就對他輕視之心。
日落西山,紅霞漫天。
夜涼涼跟著那位丙來到一個破落的小巷,悄悄地潛入這個狹小而干凈的院子,躲在房梁上面,想聽聽“挖心殺人”事件里面究竟有什么真相。
“唉,國將不國??!”那位丙還是個讀書人,面帶愁容,滿口嘆息。
丙旁邊的年邁婦人推了推他,暴怒地斥道:“你這老頭,生活都難以自給了,與其想那些‘國不國’的事情,不如想想如何養(yǎng)家糊口呢。”
“辛苦夫人了,”丙沒有生氣,反而滿臉愧疚,低聲安撫道,“沒有給你榮華富貴,卻讓你跟著我吃糠咽菜。”
“死老頭說什么酸話呢?”婦人心里動容,面上卻不顯,反而懟著丙說,“我既然嫁給了你,便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丙看著婦人滿臉皺褶的老臉,聽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言論,心里卻動容了,直接摟著年邁婦人,熱淚盈眶。
當(dāng)初,他一朝落破,至親的老母離開了他,得寵的美妾離開了他,心愛的孩子也離開了他,唯有一直恭敬如賓的老妻留下來陪著他守著他,不離不棄。
為了養(yǎng)活他,老妻一度靠精致的繡活來賺取銀兩;為了鼓勵他,老妻一度節(jié)衣縮食來賣紙墨筆硯。時間和風(fēng)霜已將老妻折磨成白發(fā)老太,那比樹皮還多的皺紋,那比樹皮還粗的手繭,他真的應(yīng)該繼續(xù)自己的追求嗎?
丙心中的疑惑、糾結(jié)和迷茫,一時蜂涌而至,雜然難辨。
夜涼涼見兩人抱在一起、哭出了聲,糾結(jié)了一瞬,心想,今天是聽不到什么的,便直接閃身離開了這個小院。
回到早已定好的客棧,夜涼涼思索了半晌,就得出,那個丙先前一定非富即貴,不然不可能有那通身的矜貴氣度;后來家族落敗了,也肯定跟這個“挖心狂魔”和國師有關(guān),不然,他一定不會如此痛恨當(dāng)朝國師。
畢竟,就夜涼涼今日接觸的多數(shù)普通百姓而言,國師是個溫和善良,頗有賢名的人,而且為人大度、極重名聲,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隨意開罪人的。
算了,明天再去探查,還是先睡吧。夜涼涼躺在鋪滿絲綢的柔軟大床上,卷著被子隨意滾了兩圈,懶洋洋地想道。
夜涼涼實在是很多年沒有睡過這么柔軟的大床了,不一會兒,她就進(jìn)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回憶起前世的種種美好。
在夜府,小孩子都睡香香的木床,據(jù)說那種木床有利于安神,在太虛派,弟子都睡冰冷的石玉床,據(jù)說那種石玉床有利于靜心。其實,這也算是修真者的一種悲哀吧,漫長的歲月和壽命,卻沒有半邊享受的心思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