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一出來,唐十四就沉默了良久,他抬眼很是復(fù)雜的看了我一眼,“你們香師真狠啊?!彪S即他釋然一笑,“不過大家都彼此彼此。”
我笑而不語,只低頭將安全繩上的鎖扣,鎖扣在眼前那根人粗的青銅鎖鏈上,在這墓里,誰不是相互利用,看來我挑選的這個臨時伙伴,也不是太蠢。
瘋狗抬手對著布滿雷酸汞就是一槍,密布排列的雷酸汞頃刻爆炸,帶起的巨大火焰掀起層層巨浪向著四周激蕩爆開。
聯(lián)系著機關(guān)樞紐的巨大齒輪,隨著他頭頂火光的爆開,應(yīng)聲炸裂,他一毀整個地面都顫抖著往下塌陷了三分。
我蒙頭趴在地面上,耳朵里嗡鳴一片,被氣浪掀翻的白骨從身上碾壓而過,要不是事先將自己固定在青銅鎖鏈上,說不定我這會已經(jīng)隨著這些白骨一起飛出去,不過盡管如此,五臟六腑依舊被氣浪擠壓的抽痛。
爆炸只是一刻,可是身處其中卻像過了一生那么漫長,煙塵平息,唐十四晃著腦袋暈眼花的爬起來,炸裂的骨頭劈頭蓋臉的落了他一身,砸了他滿頭大包,他伸手對著我胡亂比劃一通,我松開捂住耳朵的手,就聽到唐十四那堪稱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怎么不提醒我他放了炸藥!”
我拍拍尚在嗡鳴的耳朵,卻摸到鼻子底下一片血腥,想來是剛才爆炸的余波將剛剛止住血的鼻子,又給弄淌血了。
“你給我機會說了嗎?”我仰著頭胡亂的擦著鼻血,百合子的雇傭兵看上去傷亡不大,但是跟那些連晃晃身子都不用,就精神抖擻起來的跳尸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而最要命的還不是這個。
爆炸毀壞了讓機關(guān)不斷運轉(zhuǎn)的齒輪,沒有那些墻面的阻擋,那些蚰蜒順著先前破開的洞穴,一路聞著味跟來。原本還只有小兒手臂長短的家伙們,現(xiàn)在一個個不知道吃了什么藥,俱是變成了米長的大家伙,當(dāng)然,這里面還有先前那個吞噬同族的老相識。
它剛從洞穴里露頭,就將狹窄的洞口撐得碎裂了一圈,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大了,黑色交疊的顎齒,骨碌碌轉(zhuǎn)動的無機質(zhì)眼睛,再加上他超過兩米的巨大體型,讓它看上去好似來自侏羅紀。
唐十四咕咚吞了口口水,對于這只大蚰蜒,他那是記憶猶新,“陳千秋,這次我們怎么辦?”
“我也想知道,接下來要這么辦?”冷香珠的效用被先前爆炸的余波激蕩了個干凈,除了棘手的紅背蚰蜒,現(xiàn)在的跳尸對于我來說,同樣麻煩。
這種嚴峻的時刻腦子里能反應(yīng)過來的,也就只有一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快點離開這!”
我也不管唐十四是如何反應(yīng),只抓起三棱軍刺就跑向中央樞紐的位置,眾所周知雷酸汞威力巨大,可是盡管如此也只把堆砌結(jié)實的墓頂堪堪炸出一個僅容兩人通過的洞口。
百合子帶著雇傭兵重新列陣抵擋跳尸,可是槍支彈藥對付跳尸還好一旦碰上紅背蚰蜒,那迎接他們的也就只有兵敗如山倒。
背著山本一郎的雇傭兵乙,一個不慎被紅背蚰蜒掉了腦袋,沒了雇傭兵乙的遮擋,山本一郎直接暴露在猙獰可怖的顎齒之下。無機質(zhì)眼睛瞪著根本無法動彈的山本一郎,帶著碎肉的黝黑口器裂開,相互交錯的顎齒就向著山本一郎的脖子切來。
關(guān)鍵時刻一柄軍刀架住了將要落下來的口器,從我的角度去看,前來救助的瘋狗就像被紅背蚰蜒一口咬掉了頭,可是這種想法還沒有持續(xù)片刻,就見瘋狗軍刀一揮,金石相撞的聲音接連傳來,蚰蜒挪動著蟲足后退卻被瘋狗矮身將軍刀刺進了他的節(jié)肢肚腹上。
這里是蚰蜒最為脆弱的地方,刀一扎進去,讓人牙酸的嘶嘶聲,就刺破耳膜般尖銳傳來,瘋狗卻不管不顧直接借著力道向下一滾,握著的軍刀就將蚰蜒整整齊齊剖成兩半。
淺綠色的蟲液與蚰蜒的內(nèi)臟,稀里嘩啦的淌了一地。軍刀刺的很深,這一下也是劃破了蜈蚣帶著強酸屬性的消化液,瘋狗看看手上被腐蝕的坑洼不平的軍刀,猶豫了下,卻最終還是丟下了。
他收起另一柄軍刀,轉(zhuǎn)頭把直接氣若游絲的山本一郎綁到了自己的背上。蚰蜒與跳尸攻勢不減,瘋狗把轉(zhuǎn)到身前的背包打開,將那些裝著小分雷酸汞的塑料袋打開了一包,類冰糖樣的炸藥被他捏在手里,猶如孩子放摔炮那樣,接二連三的丟進蚰蜒最為密集的地方。
爆炸聲接連響起,米長的蚰蜒和跳尸被炸的四下飛濺,唐十四看著這波神操作,默默的將配置的弩箭,換成船錨一樣的抓勾。別看瘋狗現(xiàn)在是游刃有余,可是就連他都清楚,他們現(xiàn)在正呆在山體當(dāng)中,偶爾放兩個炸彈也就算了,這要是拿這個當(dāng)鞭炮,這山體離塌陷也就不遠了。
顯然瘋狗也深知這一點,他用一小袋的雷酸汞將蜈蚣跳尸逼退后,轉(zhuǎn)身將某個雇傭兵帶著的繩索,輪圓之后拋到了炸出的洞口上方。
唐十四也不甘示弱,他瞄準(zhǔn)地方一個扣動扳機,就將連著繩索的抓勾釘在了上面。
“你先上去!”
唐十四抓住繩子拽了拽,在他覺得足夠結(jié)實之后,他將繩子挽了個結(jié),套在我的腳底上,“上面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等會你跟緊我?!?p> 唐十四話音一落,就一個起跳越過我先走一步躥上了繩子,他手腳靈活,只一拉一蹬就往前一連攀了四五米。
我看著靈巧如猴的唐十四沒動,握著繩子下滑我會,但要我去憑借著一根繩子上竄下跳,這一點我實在辦不到。
見我沒動,唐十四蕩著繩子回頭看我,“這蚰蜒都快殺來了,你還磨蹭什么?”
我看看繩子,又看看他,依舊沒動。
唐十四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是吧,你連這個也不行?”
我點點頭,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不擅長這個,并不丟人,只是有些容易丟命。
我看著那些快要抵擋不住蚰蜒進攻的雇傭兵,盤算著如果唐十四不幫我,我還能站在這里多久。
可是最終唐十四還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