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已經(jīng)昏睡了多久,李從嘉迷迷糊糊的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感覺身下冰冰涼,這才發(fā)覺自己居然是躺在了地下。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遠(yuǎn)處有些光亮,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
李從嘉向光亮處走了走。在窗前,一個人身著一襲白衣,背對著自己,此刻正在書案前書寫著什么。
李從嘉移步上前細(xì)看,原來此人正在紙上奮筆書寫,看起來是在寫著一首詞,李從嘉順下去念道:“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p> “你醒了?”中年文士停下了手中的筆,問道。
“嗯——”李從嘉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不知為何,李從嘉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中年文士有些面善,卻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李從嘉四處打量了一下問:“敢問先生這里是哪里?”
文士起身,來到了窗前,看著窗外一片雨淋漓的景色?!斑@里不過是一個失意人的暫且居所罷了?!?p> 沒有得到答案,李從嘉只好再問:“那敢問先生是誰?”
這中年文士卻避而不答,反而指了指桌案上這筆墨未干的詞作,轉(zhuǎn)身詢問:“閣下請看這首詞作的如何?”
李從嘉又重新看了一遍這桌案上的詞作,越讀越覺得熟悉,猛然間低呼了一句:“這首詞是——浪淘沙!李煜???你是李煜!?怎么會!?”。
李從嘉看著眼前的中年文士越發(fā)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文士倒也不隱瞞,干脆的承認(rèn)了:“是,朕便是這大唐的君王!”
李從嘉怔怔的后退了一步,畢竟這里的情況過于匪夷所思了。
李煜卻并沒有做什么,只是淡然的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又為李從嘉斟了一杯。
“請坐,這是今年的新茶,嘗嘗?!崩铎献隽藗€請的手勢。
李從嘉坐了下來,雙手接過遞來的茶盞,感覺有些尷尬,畢竟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多日,如今正主找上門來,如何能不緊張,不過這杯茶聞起來如此的幽香撲鼻,嘗一口,沁人心脾,一杯下肚,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好茶!”李從嘉從心里贊嘆。
“既是好茶,那就再飲一杯。”說罷李煜又為其斟上了一杯。
李從嘉此刻倒也不客氣,說話間又是一杯茶水下肚。
“這些日子,我江南的景色可還醉人?”李煜忽的問了這一句話。
李從嘉聞言心中咯噔一下,這位詞人皇帝莫不是前來興師問罪的。趕緊施了一禮解釋:“陛下還請明鑒,我也不知為何一醉醒來就到了這里,侵占了陛下的身體實在并非在下所愿,若是尋得解脫之法,必然第一時間將這身體還給陛下,萬萬不敢叨擾?!闭f著李從嘉心里還是慌張的,畢竟占據(jù)了人家身體這么久了,要是眼前這位陛下一個不高興直接把身體拿回去的話,那自己說不得就要魂飛魄散了,徹底的風(fēng)吹雞蛋殼了。
李煜卻沒有那樣,只是繼續(xù)為李從嘉又斟滿了一杯早茶,看著窗外的朦朧,喟嘆了一聲:“閣下既然來此必然是上天之緣,朕飲了那人的酒后,魂魄游離于天地之間,原本試圖逆轉(zhuǎn)天道重新托身于年少之際,妄圖扭轉(zhuǎn)乾坤,保住宗廟社稷,卻不曾想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閣下卻早在下一步托于此身,這一切都是命數(shù)。。?!?p> 李從嘉事關(guān)生死趕緊相詢:“那陛下……”
李煜灑脫的一笑:“朕做了一世天子,最終落得個身死國滅的下場,終歸是愧疚與我這江南百姓。既然閣下重生于此,必然是上天所選,讓閣下來此保我江南百姓平安,免遭戰(zhàn)亂。朕不敢違逆天道,今日不過借此番機(jī)緣邀閣下于此一會,將這宗廟社稷和百姓萬家都交托給給下了,還請閣下能護(hù)得我大唐百姓平安?!闭f罷便往下拜。
李從嘉趕緊扶起,“陛下,這禮可萬萬使不得啊,在下學(xué)識淺薄,受之有愧?!?p> 李煜起身卻笑了:“朕這幾日觀察,閣下思維清奇將來的成就必然輝煌,我江南百姓有閣下這樣的君主必是我大唐之幸,待到大唐百姓安康時,朕也能瞑目了。”
將自己吹捧的這么高,而且還是這一代詞帝——李煜,李從嘉感覺自己有點兒受寵若驚呀。
李煜端起了手中的茶盞,笑著敬道:“今日相見即是緣分,以茶代酒敬閣下一杯?!?p> “陛下,請!”李從嘉也端起了自己的茶盞回敬。
一杯香茶入口,這份甘冽、香甜,李從嘉仿佛醉了。
“朕雖然想看到最后我大唐的榮耀,但是現(xiàn)在卻是離別之際了,朕將朕這四十來年的記憶托付與你,希望能為閣下盡一點綿薄之力。”
李煜的聲音漸漸地朦朧了,李從嘉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看不清周圍的情景了,四周的一切都好像是霧蒙蒙的。
“閣下,是時候該回去了……祝君平安,小心……朕的…二哥………”李煜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朦朧,直到漸漸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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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似乎有人在耳邊哭泣,越來越清晰。
李從嘉眼皮子沉重,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眼。
有些煩躁的嘟噥了一句:“誰呀——?。俊?p> “母后……六哥……,六哥他醒了!”一個孩童的聲音傳入了李從嘉的耳朵里。
“這里是……,我去,我的腦袋好疼!啊——?。?!”李從嘉手伸向了后面,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我的兒,你終于醒了,可把母后給擔(dān)心壞了!”一旁哭泣的鐘皇后忙止住了眼淚,將李從嘉一把攬入了懷中。
“母……后,我怎么了?”
一旁的孩童趕緊解釋道:“六哥,你前日出宮打馬球,后腦被馬球狠狠的砸了一下,就人事不醒的摔下了馬去。是二哥把你送回宮來的,你都已經(jīng)昏睡了兩日了,母后她眼睛都哭腫了?!?p> 李從嘉抬眼看著抱住自己的美婦,果然雙眼都紅腫了,淚痕猶在。
李從嘉不由得心中有愧,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母后,兒臣讓您擔(dān)憂了?!?p> 鐘皇后用絲絹擦拭了一下淚痕,寬慰李從嘉道:“別聽你九弟胡說,不要擔(dān)心母后。”
“六弟!你醒了???”這時候,李弘冀從外面進(jìn)了來。
李從嘉看著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jìn)來的李弘冀也愣了:“大哥?”
“六弟,你放心,這事大哥絕對會給你主持公道的,那個膽敢用球打你的盧渝,大哥我已經(jīng)把他五花大綁的關(guān)在了天牢,就等著你發(fā)落了!”
愿子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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