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白狐
“……若我真是一只狐貍精，你不怕么？”
“我怕什么？怕你一口把我吞了？我還真希望你是一只狐貍精，一生一世讓我沉迷其中，永遠也不醒來。世人都說商紂王是暴虐之主，周幽王是昏庸之君，拋下國事不論，我卻很欽佩他們得很。一人一生有幾次真愛？為美人不要江山，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這是千古佳話，這樣的昏君，我也愿意做，哪怕不要性命……”
白牡丹站在窗下，靜靜地聽著屋內(nèi)兩人的對話，心中無限傷悲。下人們很自覺，都避開了，只留屋內(nèi)兩人說著說不完的情話。
而那情話，一字一句都刺痛著她的心。
看過了《射雕英雄傳》，白牡丹知道，董宣武絕不是她曾經(jīng)以為的那個草包、色鬼，相反，卻是這是這世上少有的奇男子，偉丈夫。
可是不知為何，董宣武很少來見她，即便來，也只是教他幾曲新想出來的曲子。
偏偏越是見不到他，白牡丹就越是想見他，時常，她會躲在后院中悄悄地偷看董宣武那熟悉的身影，雖然他與李輕盈的每一句對話都讓他肝腸欲斷。
“嘻嘻，這樣的昏君，你恐怕做不了，還是做你的小霸王吧！不過，霸王這名頭不好，霸王別姬……不好，不好，只要你日后不會怨我這只小狐貍就好！”
“我是小霸王，可不是楚霸王，日后的好日子多著呢！說到霸王和小狐貍的故事，我倒是想起了兩首歌，想不想聽？”
“又是哪為高人所作？”
“不是不是，這次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高人可遇，遇到多了人家也不信呀！第一首名字就叫《霸王別姬》，你聽好了！”
窗內(nèi)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忽然，一道雄壯的男兒之音劃破天際。
“咦——呀~呀~呀~呀——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望蒼天四方云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艾艾你那一種，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豪情天縱！
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淚向天沖，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
一曲歌罷，屋內(nèi)屋外的人兒都聽呆了，許久，才聽到屋內(nèi)的人兒幽幽地說道：“這首歌，雄壯是雄壯，只是太悲哀了，我不喜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在我身邊，不要你做那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p> “哈哈哈哈，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你放心，我就算想做那英雄好漢，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呀！我這一輩子情意做你懷中的小羊，讓你那根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敲打在我身上?！?p> “切，誰稀罕你這么一大頭小羊？還有一首歌叫什么？”
“名字叫《白狐》?！?p> “哼，原來你還是擔心我是只狐貍精，圖謀董家的家產(chǎn)引誘你！”
“別急呀，聽過之后你就知道了！其實這首歌女兒家唱才合適，我就勉為其難，客串一下?！?p>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滾滾紅塵里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只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
一曲還未唱罷，白牡丹已經(jīng)是滿面淚水，泣不成聲，這首曲子簡直就是為她而作。
“誰？”窗戶被推開，董宣武探出身來。
“董公子，是賤妾！驚擾了公子，賤妾罪該萬死?！卑啄档ぜ泵Τ涫┒Y，神情不免有些慌張，“適才聽到公子引吭高歌，歌聲雄壯，不覺走過來細聽，別的話什么都沒有聽到。不知公子能否將這首子教給賤妾？”
我K，什么叫“別的話什么都沒聽到”？這跟地上插木牌，上面寫著“這里沒有埋藏三百兩銀子有什么區(qū)別”？
董宣武滿臉通紅，吱吱呀呀地說：“這個，這個，剛才我在跟輕盈妹妹念臺詞，就是戲曲里的念白，新藝術(shù)形式的一種，聽到了也沒關(guān)系，沒什么要緊的。反正話劇以后我也會教你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要對外說，這是商業(yè)機密。
既然你喜歡這首《白狐》，那就學吧，曲子寫出來就是給人唱的，沒關(guān)系，真的沒關(guān)系！
對了，我教人給你弄的那架子鼓有沒有做好送過來？效果怎么樣？
還有，給你買來的丫鬟小蘭怎么樣？使著還習慣嗎？不行給你換一個?！?p> 董宣武胡亂問道，架子鼓還是他試過后從董府派人送過來的，他親自試過，怎會不知效果如何？
“架子鼓已經(jīng)送到了鼓師張叟家，前日個賤妾還剛?cè)タ催^，張叟正練著呢，很好，非常震撼！小蘭也挺好的，賤妾很喜歡！”白牡丹也知道董宣武在無話找話，只是她不想離開。
“對了，大劇院的地方，我那幾個兄弟正在尋找，要不了多久就會開工。另外藝術(shù)團的人選本公子也在物色中，你要是有什么好人選可推薦，直管跟我說，那位鼓師張叟就很不錯，節(jié)奏感很強嘛！總之，你不用急，相信要不了多久，藝術(shù)團就能開工，那時也是你名滿天下之時。
我還有幾句話要跟輕盈妹妹說，回頭我再找你，計議藝術(shù)團的事，順便把剛才那首歌教給你！”
董宣武慌亂地打發(fā)走白牡丹，關(guān)上窗戶，再看李輕盈已經(jīng)笑得前支后合。
女兒家的心，海底針啊，剛開始還冷若冰霜，話中帶刺，現(xiàn)在卻如同調(diào)了蜜似的。
董宣武心中一呆，伸手想要去摟住她，卻不料大眼美眉一閃身躲過，推開董宣武輕聲說道：“不要，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