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一收到玄衣堂弟子的奏報,便火急火燎地進主殿找向天昊。
“出何事了?怎么這般慌張。”向天昊正在查看天羅宮周邊地圖機關,以便安排人手。
真正來到向天昊面前,舒青卻突然如鯁在喉,不知如何開口。
“有事就說,別給我吞吞吐吐的。”
舒青把心一橫,說道:“小師妹,她走了...”
“什么走了,她還會走哪去?”向天昊低頭,繼續(xù)查看地圖。
“她死了!!”舒青終于按捺不住吼了出來。
向天昊手上一頓。
“你有種給我再說一遍!”
“她死了。”
向天昊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故意略過舒青悲傷的眼眸,說道:“若她還好好的,我回來一定揍死你?!?p> 丟下舒青,向天昊疾步飛出宮外。
余留舒青一人苦笑。
來到陸府門前。
滿目的白綾,滿堂的哭聲。向天昊極力穩(wěn)住身形,不會的,這些一定是假的。上次見媗兒還好好的,絕對不會。
握緊了雙拳,向天昊往府內走去。
忽然出現(xiàn)的一隊侍衛(wèi)攔住了他的去路,為首那人說道:
“大膽,相府豈容爾等亂闖,速速離去!”
“滾!”向天昊周身散發(fā)的殺氣逼得侍衛(wèi)們連連退后。
“讓他進來。”忽聽一人說道。
“是,二殿下?!北娛绦l(wèi)們竟不由地松了口氣。
向天昊抬眼看去,墨連溪身著白色喪服,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直接越過墨連溪,向天昊來到了前廳。
廳內正中停了一方靈柩,以雕玉為棺,文梓為槨。底下跪著一幫家仆,皆身披白麻,哭泣之聲哀哀。陸相年邁,痛失愛女早已哭得肝腸寸斷,幾欲暈厥過去。還好有管家和一小廝攙扶著,才算勉強穩(wěn)住身形。靈柩之前擺放一牌位,上刻“愛女陸媗之靈位”。
似是受了鉆心的疼,向天昊一步一步走近靈柩。棺中女子漸漸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襲火紅嫁衣,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容色如玉。她就這么靜靜的,好像只是睡著了。向天昊伸出手,輕輕撫過陸媗的臉頰。
涼,刺骨的涼意漫過向天昊周身,手不禁顫抖起來。
“媗兒別鬧了,我都被你騙來了,快點起來。”向天昊溫柔地開口,他期待著她睜開眼睛,調皮地沖他一笑,像以前一樣,用怯生生又帶羞意的聲音叫他的名字:“天昊~”
可是陸媗并沒有睜開眼睛。
“為何會如此!”向天昊自言自語道。
墨連溪漸漸走近,“太醫(yī)說,她是心疾突發(fā)而亡?!?p> “心疾?”媗兒幼時身體確實不好,但在師父的調理下,應當是治好的。媗兒自己醫(yī)術高明,又怎會突發(fā)心疾?太多的疑惑,但現(xiàn)在他已無力去想。面前的女孩兒,他從小護著到大的女孩,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永遠離開他了。向天昊突然覺得,一直以來他描摹構筑的世界坍塌的,再也不會完整了。
毫不猶疑地抱起陸媗,向天昊朝門外走去。
“我們回家?!彼陉憢l耳邊低語。
“你把她放下!”墨連溪攔住了他的去路。
向天昊只直直地看著懷中人,說道:
“你攔不住我?!?p> “那我也不能讓你帶她走!”墨連溪說完,便向向天昊出手襲去。
向天昊身形微閃,之前傷勢早已好得完全,如今墨連溪又失了內力,不過幾招,便已將他踢翻在地。
墨連溪扶住胸口,一口鮮血噴出。
“你敢起來,我便殺了你。”向天昊的語氣,如同修羅一般讓在場的人不禁顫抖起來。
墨連溪的侍衛(wèi)見主子有難,于四周朝向天昊攻去,欲攔住他,搶回他懷中的女子。可他們又怎是他的對手,不消半刻,都已被打趴在地上。
向天昊抱緊懷中女子,欲出相府大門,忽聽身后傳來一聲“站住!”。
聲音似是用盡一生在喊,透著威嚴,透著滄桑,更透著一股難掩的悲戚。
向天昊轉過了身。
陸相在管家他們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用盡全力扇了他一巴掌。
在場的人都震驚了,管家他們更是害怕得顫抖起來,生怕面前這位修羅馬上就把老爺給殺了。
而向天昊甚至都沒有偏頭,只是定定地看著陸相,如今的他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再也沒有當日退婚的張狂。
“我不同意媗兒跟你在一起,因為你總是肆意妄為?!标懴嚅_口。
向天昊不言語。
“我知道,今日沒人能攔住你。當初媗兒還在的時候,你就常常把她帶走。我又能耐你何?不過,如今她都不在了,我女兒死了!你還要來跟老夫搶女兒的尸體嗎?!”陸相差點一口氣沒喘上,大口咳嗽起來,管家忙幫他輕拍后背,隨即向向天昊跪下了,邊磕頭邊求情:“求向公子體恤老爺,把小姐還給相府。老爺剛經(jīng)歷喪女之痛,實在經(jīng)不起再次打擊了!小姐孝順,若在天有靈,斷不忍心見老爺這般啊!”
相府一干家仆紛紛跪下求情。
向天昊仍不言語。
半晌,他輕輕將陸媗放在地上,將她耳邊掉出的一縷頭發(fā)別到耳后。深切地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頭也不回地出了相府。
陸相趕忙讓人將陸媗輕抬進靈柩,隨即關上了大門。
誰都沒有注意到,正當四周一片混亂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偷溜出去,直奔向天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