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夢里不知身是客
她深吸一口氣,壓住了急促的呼吸。
又往鏡子里看了一眼,才在恍然間驀地想起——
自己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站在鏡子前重復(fù)那些熟悉到骨子里的動作了?
這也曾經(jīng)是她想要相伴一生的全部。
可后來卻也是被她隔絕了關(guān)于此的一切,甚至就連一絲回憶,都不愿再留。
于是租下這里的四年,她可以在練功房中對鏡坐上整整一個下午,可以在鏡子前站到日薄西山——唯獨卻再也不曾活動一下,真的是一次也沒有。
就這樣四年,想放空一切,想忘卻所有。
可她根本……忘不了。
站在練功房中央,又是一如往常的沉默。
但是想到那張試鏡邀請函,鐘遇雪咬了咬嘴唇,還是換上了練功軟鞋。
是裸色,她最慣用的顏色。
也是不記得磨破了多少雙鞋的顏色。
記憶里原身小時候練過幾年舞,即使后來進(jìn)入公司后也上過一陣形體課,水平仍是業(yè)余中的業(yè)余。
她軟度算好,因而就算有些時日沒練,勉強(qiáng)也能下個豎叉。
鐘遇雪嘆了口氣,她想看的并不是這些。
要競爭《千里之行》女主角,絕不是所謂劈個叉下個腰的“會跳舞”,就能應(yīng)付的。
而她將要面對的,不僅是名揚(yáng)國際的影后,還會有舞院最優(yōu)秀的女孩。
然而當(dāng)她把腿架上把桿時,才知道差得有多遠(yuǎn)。
哪怕條件再好,這樣的基本功,跟專業(yè)院校的學(xué)生比起來,也是慘不忍睹。
等她把壓腿擔(dān)腰拉肩幾個最基礎(chǔ)的動作做完,額上已經(jīng)沁了一層汗,身上更是酸痛的明顯。
她想試著下了個豎叉,結(jié)果后胯還沒落地,前腿就已經(jīng)先扣了胯。
后仰下腰,手離腳跟尚有一掌寬的距離,就已經(jīng)頭暈?zāi)垦1锏么粍託狻?p> 凌空躍要開度沒開度,要高度更沒高度,沒等前腿打直,整個人便已經(jīng)重重砸了地。
最后她一咬牙,也不管渾身酸痛,直接把腿控了起來。
定格在九十度的旁腿。
……
鐘遇雪認(rèn)命地放下腿,活了兩輩子簡直從沒這么心累過。
瞬間被抽走半條命的鐘遇雪癱在喘著粗氣,卻全然不知,虛掩的門外,已有人站了許久。
那背影像是一幅畫,頎長修挺,如一桿竹枝。
好看得惹眼。
這其實是他這個月,第四次來這里。
前三次開門都是空蕩蕩的練功房,紋絲不動的陳設(shè),不曾有人來過。
可這一次,他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人影。
其實這也是四年來第一次,他真真正正地,在門外望見她。
他們大概算是世上最匪夷所思的故人。
相識四年,素未謀面。
兩人同時租下了練功房,于是一年之中,單數(shù)的日子屬于她,雙數(shù)則屬于他。
那時起,他們便似有種心意相通的默契,小心而拘謹(jǐn)?shù)厥刂鴨坞p數(shù)的日子,四年來不曾有一人的任何一次逾矩。
只是這次,她一字未留,便是足足一月杳無音信。
他放心不下,才一次又一次的往返。
直到今日。
方才徹底松了口氣。
然而他在門外看了許久,默不作聲地,卻突然輕輕蹙了一下眉。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
似乎不是她?
冬藏
除了娛樂圈線,文還有一條舞蹈線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