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有本,彈劾胡濤!”
蒼老卻不失中氣的聲音從田間突兀響起,原本喜氣洋洋的場面頓時為之一滯。眾人尋聲望去,有人了然、有人困惑,更多人則是靜待好戲的小雀躍。
而胡濤本人,則是有些茫然,因?yàn)槌雎曋怂⒉徽J(rèn)識。眼見胡濤發(fā)傻,宣完旨退至一旁的王德小聲提醒道:“長孫順德!”
聞其名,胡濤霎時便憶起了長孫順德的事跡。
長孫順德,唐朝初年外戚、將領(lǐng),北魏太師、上黨文宣王長孫稚曾孫,北周秦州刺史長孫澄之孫,文德皇后長孫氏的族叔。
長孫順德在隋朝時任右勛衛(wèi),為逃避高句麗戰(zhàn)役,前往太原,投靠李淵、李世民,與劉弘基一同負(fù)責(zé)招募勇士。高祖起兵晉陽,拜統(tǒng)軍,平霍邑、破臨汾,又在桃林生擒隋主將屈突通,平定陜縣,屢建戰(zhàn)功。李淵稱帝,拜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封薛國公。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在玄武門之變中與秦叔寶等征討李建成余黨。太宗即位,封食邑一千二百戶,又特賜宮女。貞觀年間,因居官貪婪,被免官,后病死。贈荊州都督,謚曰襄。
想到這,心里有了些底,胡濤感激的向王德點(diǎn)頭示意。
“原來是德叔??!彈劾胡濤?......今日不是朝會,此間也非是大殿,無需君臣奏對如此正式。您說說看,這小子犯什么事了?”李大大一擺手拒了長孫順德的彈劾奏書,輕描淡寫的問道。
長孫順德本就是長孫皇后的族叔,關(guān)系沒出五服,算是比較近的親戚;而長孫皇后與李大大夫妻情深,李大大私下里尊稱他一聲‘德叔’,故此他就有了些倚老賣老的資本。
眼見李大大有意偏袒,長孫順德并不氣餒,轉(zhuǎn)手將彈劾奏書收入袖***手說道:“陛下,老臣早前聽聞有一稚子,名胡濤。‘少年封爵,獲武勛,獻(xiàn)軍醫(yī)之策,入行伍,擔(dān)統(tǒng)領(lǐng)平亂’,甚感欣慰。而后平亂戰(zhàn)事順利,出征人等皆及時返京??衫铣紖s聽聞,此子竟流連地方,遲遲不歸,禍亂軍規(guī)?!遍L孫順德敘事經(jīng)驗(yàn)老道,先以捧之,而后峰回路轉(zhuǎn),圖窮匕見。
接著,長孫順德開始扣帽子,上綱上線道:“大唐軍令嚴(yán)謹(jǐn),軍法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斬’。其中,第二條:‘呼名不應(yīng),點(diǎn)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俗铀福沁@第二條中的‘違期不至’。老臣也是行伍老人了,最是看不慣此等行徑,故上奏彈劾,望陛下公正處置。”
眼見長孫順德如此表演,胡濤心里大抵能想到,這因果必是出在‘樹大招風(fēng)’上?!€是太年輕,根基不夠穩(wěn)??!稍微有點(diǎn)底蘊(yùn),與某不對路的人,都可以向某齜牙。唉......’胡濤嘆之。
‘?dāng)刂贿^是嚇唬人的,又不是戰(zhàn)時,胡濤到不至于為此擔(dān)心。況且,詳細(xì)的情形胡濤老早便以密函呈報(bào)李大大知曉,確實(shí)事出有因,只是不便公開罷了。
不過今日,長孫順德此番做作也太過惡心人了,胡濤可不是個甘心吃虧的主。于是在李大大開腔前,胡濤急忙搶言道:“冤枉!冤枉!小子冤枉?。 苯衅鹆俗蔡烨鼇?!
“冤枉?如何冤枉了?”李大大十分配合的問道。一副‘你放心大膽的說,朕為你做主!’的義氣模樣。
第一次感受到李大大的真情袒護(hù),胡濤心里感激不已。不過剛才過于義憤,入戲太深,胡濤光顧著喊冤,竟未準(zhǔn)備好說辭,卻是一下子卡了殼,“這......”
程老魔,平日里雖說總愛‘調(diào)戲’‘欺凌’胡濤這樣的小輩,可自從胡濤認(rèn)秦瓊為義父后,就變得對他異常關(guān)照。眼見胡濤出狀況,程咬金急忙圓場道:“行伍?他算個屁的行伍!老夫都沒撈到個仗打,他卻領(lǐng)著軍醫(yī)到處救治亂民,老夫一生氣就免了他的軍職。”程咬金說得氣憤,卻是最佳的開脫之詞。
“對!對!對!說來小子還要找陛下評理了。救治傷員本就是軍醫(yī)的職責(zé),即便是亂民,歸降后就應(yīng)一視同仁。程將軍自己沒趕上仗打,便拿小子出氣,小子不服。不過話說回來,正因如此,長孫公方才對小子的彈劾之詞好像不適用了吧!”胡濤配合的說道。
“你,你們......軍職任免豈可像你們這般兒戲!”長孫順德氣急道。
“長孫將軍慎言!俺堂堂一個大將軍,免一個十幾歲娃娃的軍醫(yī)隊(duì)正之職,很兒戲嗎?俺可不覺得!”程咬金故作嚴(yán)肅道,其言僅說一半,好戲在后頭。
稍作停頓,程咬金眼睛瞟向李大大,挑事道:“還是你老覺得,十幾歲的娃娃任軍醫(yī)隊(duì)正很兒戲?”
長孫順德先是不明所以,待看明程咬金的示意后,這才聽懂話中深意‘這任免可是陛下親自下得,閣下剛才的話似乎把陛下一塊罵了。’長孫順德慌忙拱手,向李大大告罪道:“陛下圣明,老臣...老臣無甚他意...無甚他意。”
“好了...都別爭了!朕乃賞罰分明之人,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胡濤獻(xiàn)寶有功,封賞不變;出征‘違期不至’確是當(dāng)罰,考慮情形特殊,罰其至大理寺囚禁自省十日?!崩畲蟠蠼鹂谝婚_,眾人皆服,四下寂靜一片。
如此結(jié)果,雖然不是長孫順德,亦或胡濤的最佳期望,但也還是雙方能夠接受的。
長孫順德方面,今日‘搞事情’之舉,本就是為族中小輩出氣‘父輩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就是討厭!’。他沒奢望一下子搞倒胡濤,但在其風(fēng)光之日(受賞日),令其‘判監(jiān)’,也算是不小的成果,日后跟小輩們吹噓,更顯實(shí)力。
而胡濤了,面兒上似乎吃了點(diǎn)虧,而且還是暗虧;不過皇帝那兒卻賺了情分,畢竟皇帝知曉內(nèi)情,沒見李大大對他諸般維護(hù)嗎?只是郁悶的是,這才剛回家,都還沒好好享受,便要再次去‘坐牢’。想來換成任何人,都是難以接受的吧!
不過,好在那店兒,胡濤比較熟!不抵觸!“大理寺嘛!像什么孫少卿、王少卿、王獄丞、雷大海的應(yīng)都還會在吧,都是熟人啊。想來這十日應(yīng)該不會無聊吧!”胡濤如是想道。
李大大雖言出法隨,禁衛(wèi)執(zhí)行皇命時卻也懂得審時度勢。他們耐心等著胡濤跟米妮、馮智玳交代完事情后,才開始‘押送’。
大理寺中,少卿王延全提前收到消息,有著前車之鑒,早早便領(lǐng)人迎至門口等候胡濤,端的是重視非凡。
胡濤抵達(dá)之時,眼見此架勢,心里敞亮,徑直上前熟絡(luò)的說道:“王兄見諒!小弟不恭!又來打擾了!”
王延全心里郁悶:‘咋又來了!’臉上卻不得不強(qiáng)打笑臉,虛言道:“胡兄弟說那里話!此乃緣分!”
“哈哈......緣分,說得有理!”胡濤笑道。
“兄弟稍待,某去辦下交接文書,過會兒再與兄弟敘話。王獄丞,好生伺候著?!蓖跹尤溉坏馈?p> “下官明白!”王獄丞恭敬道。
“好說,王兄盡管忙去,正事要緊!你這里,小弟熟得很,不妨事!”胡濤調(diào)笑道。
聞言,王延全更是無語,凄然離去。
王延全走后,胡濤便拉著王獄丞嘮嗑:“王獄丞,今次咱還是住‘天字一號房’?”
“那是自然,這最好的房也配您才能住啊!”王獄丞溜須道。
“呵呵......有心了!......對了,來了半天了,怎么還不進(jìn)去?。俊焙鷿Φ?。
“回爵爺,這不是知道您回來,正在大掃除了,您多擔(dān)待!”王獄丞回道。
“呃......這多不好意思?。〔贿^話說回來,你們也不能總為某一個人搞‘特殊化’呀!不是某批評你們,這樣很不好!要是讓御史們知道了,又是個麻煩?!焙鷿蛑偾坏?。
“是...是...是,爵爺說得極是!”王獄丞連點(diǎn)頭道。
“其實(shí)?。∧銈兇罂梢园选髵叱纬芍贫?,比如每季或每月一次。這樣:一來,遇到突發(fā)事件不至于亂了手腳;二來,大大改善了工作環(huán)境;三來,也可以讓上級看到你們的工作......”胡濤有意胡扯道。
“哎呀......高明!多謝爵爺指點(diǎn)!下官這便去擬章程?!蓖酹z丞興奮說道,然后說風(fēng)便是雨的跑開了。
王獄丞走了,胡濤又轉(zhuǎn)向雷大海,溫情的問道:“大海啊,咱這里面的伙食有沒提高???要是沒提高...可得要你多跑幾趟慶豐酒樓的呀!”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雷大海口里連連稱是,心里卻在吶喊:“爵爺......您這是鬧哪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