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 Shin綜貿(mào)營業(yè)部門這次進行的石油進口案,涉及到中東的多個國家,投入金額巨大,所以李煐岷會對此特別關(guān)心也在情理之中。
誰都不想在快靠岸的時候翻船,這個項目如果有任何差池,整個Han Shin綜貿(mào)估計都要受到總公司那邊的監(jiān)察。
今天是周六,林深時若不是需要加班,本來也不會特意來公司。至于安世權(quán)為什么會將兩邊開會的時間定在周末,那是因為中東國家的作息時間相當特別。
由于信仰的問題,他們一周中的休息時間普遍是在周四、周五,也就是說,周六恰好是他們上班的第一天。
說實話,林深時壓根不關(guān)心什么石油進口案,所以在一群人朝另一間專門為視頻會議準備的會議室時,他就獨自一人偷偷地準備先回樓下一趟。
可惜,他這才走出去沒幾步,就被人叫住了。
“你想去哪?”
梁恩彩一臉奇怪地看著面露無奈的林深時,她不認為林深時會傻到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我手機忘記拿了,有一個重要信息需要回復?!绷稚顣r想了想,還是耐心地解釋了一句。
“那叫人送上來不就好了?”
“下班時間到了。”林深時平靜地說道。
“你的職員有加班的‘好習慣’嗎?”
“過去有沒有我不太清楚,不過我一般都讓他們按時下班?!?p> 梁恩彩聳聳肩,“要我叫秘書室的人嗎?”
林深時回頭望了望那群簇擁著李煐岷往前走的高層人員,就搖搖頭道:“算了……還是等之后再道歉吧?!?p> 梁恩彩好奇地瞅著他,試探性地問道:“女朋友?”
林深時瞧了她一眼,就沒好氣地說道:“不是。”
“真的?按照你的性格,不重要的人你肯定不會搭理,聽說你朋友不多,如果對方是親友的話,你肯定不會用‘道歉’這樣的字眼。那么結(jié)論似乎就顯而易見了?!绷憾鞑暑^頭是道地分析著。
“行了,總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绷稚顣r搖著頭朝那群人走去,“說起來,在場那么多人,你非盯著我干嘛?”
“你以為我想盯著你嗎?”梁恩彩踩著高跟鞋,不急不緩地跟在林深時身邊,瞥著他,“要不是我和你是老鄉(xiāng),你以為我會特別關(guān)注你嗎?跟你說,萬一到時候你沒及時回來,被老安發(fā)現(xiàn),你就完蛋了。”
林深時當然知道她是好心,所以也沒再堅持自己剛才的行為。
想想好像也確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晚上盡快趕回去就是了,李煐岷歲數(shù)大了,身體不好,不可能在會議室里坐太長時間,到時候林深時就可以順勢溜號了。
會議室的大門向兩側(cè)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入,不僅僅是營業(yè)部的人,包括財務組、資源部等部門的高層人員都來了。
畢竟,一個大項目的完成不光是一個部門的功勞,而是整個公司多個部門的通力協(xié)作,例如這次石油進口案就算是營業(yè)部和資源部的一次合作。
資源部提供各種支援,實際操作由營業(yè)部來進行,兩邊按出力的多少攤分功勞,誰都不虧。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這次的項目能夠成功的前提下。
假如出現(xiàn)差錯,就萬事皆休。
“社長,通訊準備已經(jīng)就緒了。沙特那邊大約還要十分鐘左右?!?p> 負責設備通訊的職員在擺弄了一會兒電腦后,就沖安世權(quán)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心情各有不同。
不過,就在安世權(quán)等人以為事情將會順利依照計劃進行時,剛才還表示自己只是旁聽人員的李煐岷忽然就開口問道:“我看你們的報告書上最初把伊朗也劃為了參考對象,為什么最后排除在外了?”
“啊,那個,伊朗那邊不是一直受到了制裁嗎?我們和風險組討論過后,發(fā)覺操作難度太高,所以就放棄了?!卑彩罊?quán)出面解釋道。
李煐岷放下手中的那份文件夾,轉(zhuǎn)頭看著安世權(quán),“難道你們不知道本月伊核協(xié)議的文本就要定稿了嗎?”
伊核問題向來是伊朗在國際上的最大爭端問題,這也導致它常年受到各國的制裁措施,好在不出意外的話,伊核協(xié)議應該會在今年達成,最遲在年底前將會正式執(zhí)行,屆時,歐盟和美國應該都會結(jié)束對伊朗的制裁措施,其中自然包括對伊朗的石油禁運令。
這種國際新聞安世權(quán)等人自然都清楚,只是他們考慮問題的角度更加全面。
畢竟協(xié)議目前還未正式達成,Han Shin綜貿(mào)既然有其他的選擇,那么就沒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然而,李煐岷顯然沒這方面的顧慮。
這位老人的魄力出奇的大,伊朗石油解禁,誰都知道會對國際原油供給造成沖擊,但在此時,還真沒哪家綜合商社敢去計劃這個項目。
而李煐岷的意思很明顯,他要試試看。
既然頂頭上司都發(fā)話了,安世權(quán)他們也不是那種沒眼力見的人,一個個在面面相覷后,那名坐在安世權(quán)身邊的李專務就向他隱晦地遞了一個眼神。
安世權(quán)會意,盡管事先并沒準備好伊朗那邊的資料,但蒼老的面容上一如既往地不動聲色,他轉(zhuǎn)頭對一旁進行會議準備的營業(yè)部職員囑咐道:“去和伊朗那邊聯(lián)系一下,還有,把我們之前討論時用過的那些關(guān)于伊朗的資料再打印出來?!?p> “那個,部長……”一名職員遲疑地看看安世權(quán),又瞅了瞅坐在座位上翻看文件的李煐岷。
要在短時間內(nèi)聯(lián)系上伊朗是一方面的困難,另一方面,眼下還有一個亟需解決的問題。
“怎么了?”安世權(quán)皺起眉頭,他很不喜歡下屬在自己面前露出這么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特別是在目前這樣的情況。
這名職員湊到安世權(quán)耳邊小聲說道:“那個,因為之前已經(jīng)排除了伊朗,我們這邊就沒有安排波斯語的翻譯。這個波斯語也是小語種,我們短時間內(nèi)要找到翻譯恐怕很困難?!?p> 這話一說,安世權(quán)的眉頭就愈發(fā)收緊起來。
和中東其他大部分國家同樣很不相容的一點是,伊朗使用的語言不是阿拉伯語,而是波斯語。
事實上,如果Han Shin綜貿(mào)能聯(lián)系上當?shù)氐脑?,要臨時找到一名通曉韓語和波斯語的翻譯也不是那么困難,問題是,這怎么說都是一場重要會議,哪有只安排一名翻譯兩頭忙的道理。
場面太丟人了。
安世權(quán)和旁邊的李專務對視一眼,又轉(zhuǎn)頭看看那邊閉上眼準備小憩的李煐岷。
也不知道這位老社長有沒有聽見他們剛剛的話,但既然李煐岷沒有對此有任何的表示,那么即便是有再大的困難,安世權(quán)他們也得一一克服才行。
沒看到對面樸熙慶那群家伙正在虎視眈眈嗎?
“去找,不管你們找什么樣的關(guān)系,一定要給我找到一個翻譯過來!”安世權(quán)沉聲吩咐道。
那名職員和同事相互對視,只好苦笑地點頭應下。
“那個……”
這時,一直坐在安世權(quán)身后默默進行會議記錄的梁恩彩抿抿嘴,猶豫再三,還是稍稍舉起了手。
安世權(quán)等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去。
“怎么了?”
對比安世權(quán)和其他人說話的語氣,他對待梁恩彩的態(tài)度貌似也是一樣的嚴厲,但如果仔細去感受的話,就能聽出來安世權(quán)語氣中的那一絲放緩。
說到底,這個護短的老頭對待自己人是不一樣的。
“那個,部長……好像林科長他會波斯語?!绷憾鞑室贿呎f著,一邊眼角的余光就往某個方向歉意地望去一眼。
抱歉,老鄉(xiāng),這是職責所在。
林科長?
眾人一聽大多滿臉疑惑,倒是安世權(quán)立馬眼前一亮。
他直接站起身來,這一動,就吸引了會議室里大部分的視線,就連原本坐在主位上閉著眼的李煐岷都睜開眼睛看去。
就這樣,安世權(quán)頂著那么多人的目光,走到了林深時的面前,直截了當?shù)貑柫怂痪洌骸澳愣ㄋ拐Z?”
林深時一愣,剛才李煐岷說話時沒用麥克風,所以他也不知道會議發(fā)生了一點小變故。
林深時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道:“略懂?!?p> “你別給我扯中國人謙遜的那一套,直接說到底水平如何?”安世權(quán)不耐煩地揮揮手。
林深時斟酌著說:“正常溝通應該沒有問題,因為以前有跟中東那邊進行過合作……怎么了嗎?”
“這么說,你還是一個中東通?”
“不算吧,畢竟我當初了解的資料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時了?!绷稚顣r大概是意識到了什么,相當謹慎地說道。
安世權(quán)忍不住笑了起來,林深時見況就心里大感不妙。這還真是他最近頭一次見到老安對自己露出笑臉,而且那張蒼老的笑臉在此時看來,怎么看怎么瘆人。
“等下的會議你來當我的副手?!?p>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林深時的肩膀上,頗有點委以重任的感覺。
林深時這個當事人卻一下子愣住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