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好,嚴(yán)師傅,我也一直在想。我們的胭脂水也過了售賣的高峰期了。眼下這天氣也益發(fā)炎熱。尋常女子,也不會經(jīng)常用這個梳妝了。如果可以再有一款,能夠比擬‘月中仙’家西洋雪花膏的東西。我想應(yīng)該更受歡迎。”林夢桐一邊說著,一邊便讓秀鳳到一樓的柜臺上,找個伙計用干凈的裝水粉的小瓶子,舀出些來裝好,再交給嚴(yán)師傅。
“林小姐言之有理,這些天閑暇時我也想過。我們店的玉容膏定價是高了些,不過勝在取法天然。上次因為胭脂水的帶動,所以賣得不錯。只是眼下天是越發(fā)熱了起來。玉容膏又有些厚重油膩,所以我也在想可否再參考下這個,再改進(jìn)下玉容膏的配方,換個新名詞重新售賣?!眹?yán)師傅想了想,便一邊又接過秀鳳那分裝好西洋雪花膏的瓶子,一邊對林夢桐說道。
“那是最好不過了,只是有勞嚴(yán)師傅了?!绷謮敉┞牭剿@樣說,心下更是極為滿意的了。
她覺得,如果整個羞花堂的人,都能如嚴(yán)師傅和阿寬這般,盡心盡力,又肯多用腦子。那鋪子里的生意,真的是全然不用擔(dān)心了。
第二天一早,林夢桐便記著,今天是個比較重要的日子了。她早早起來梳洗好,依然不想驚動到秀鳳。準(zhǔn)備換下樓的衣服時,目光卻不由落到了,那把擱置在桌角的油紙傘上。
看到這把有些粗重的油紙傘,她卻在心里泛起了一絲說不清的感覺。今天上午,那位盧新宇先生定然是不會再失約了。
想到這,林夢桐卻有些開始在意起今天自己的衣著了。她打開房間里的那個梨花木的四門衣櫥。想找件格外合適的衣服,畢竟今天她要向陳老先生他們,第一次引見下盧新宇。
更何況,林夢桐想到這,一縷淡淡的笑意漾上她的嘴角。這位盧先生雖說外表看來,有些清高自許。只是難得幾次和他的相遇相識,對自己卻分明是有些不同的。
至于是哪些不同之處,林夢桐一時也無從分清,只是。她覺得在他的眼睛里,在他那分外溫柔的眼波里,卻好像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做他難得的知音了。
林夢桐想著,從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民國初年之際,好象成日間,都在忙碌于羞花堂的諸般雜事。而一個普通年輕女子的如詩情懷,卻都變得所剩無已了。
阿寬哥自然是對自己關(guān)愛有加。只是他的言語里,多少有些隱隱的自知之明。而林夢桐也知道,自己卻是在他的身上,找不到絲毫的感覺。有的,只有那種青梅竹馬般的依戀。
而每每面對這位相識不久的盧新宇時,她卻總有種難言的情愫?;蛟S,有故事的人才更會在無意中,吸引到自己。
林夢桐這樣想著,卻也覺得自己今早是有些太過思量了。這位盧先生,以他那種格外小心的品性,今天究竟會不會臨時又起意變卦呢?
應(yīng)該,不,是一定不會了。林夢桐也不知為何,在心里確定了主意。她便不再多想這些了,從衣柜里找出一件深藍(lán)色格子旗袍。她想這樣略微成熟點的顏色,應(yīng)該會顯得更有說服力點,稍候和陳老先生引見盧新宇時,多少底氣會足很多了。
這時,秀鳳卻也上樓了:“小姐,我?guī)湍惆堰@傘也一同帶下去吧?!?p> “好,對了。秀鳳,今天鋪子里有位先生會來找我,是我請來給賬房的陳老先生做助手的。到時他報了姓名之后,你就帶他過來后,再讓陳老先生也進(jìn)來?!绷謮敉┮贿厙诟乐泺P,一邊不忘記對著穿衣鏡打量下自己。
這件旗袍的確沒讓她失望,顯得她在文靜大方之余,且又多些成熟穩(wěn)重。今天她想著,這件深藍(lán)色的格子旗袍,雖說是顯得成熟些,不過,到底是有些單調(diào)厚重的,她便又讓秀鳳找出那條鑲嵌了碎玉的珠璉,來搭配下這稍顯沉悶的顏色了。
兩人收拾好便準(zhǔn)備下樓之際,林夢桐卻發(fā)現(xiàn)今日的秀鳳卻較平日有些不同了。她的膚色原本就是比較白凈的,只是今日,卻是益發(fā)白得出奇。甚至可以說,透出像瓷器一般的細(xì)微光澤來。
見林夢桐有些好奇的樣子,秀鳳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姐,今早我用了‘月中仙’的西洋雪花膏。也覺得臉色好得太多了。剛才照鏡子時才發(fā)現(xiàn),原先臉上幾顆細(xì)微的小點都看不到了。這些洋玩藝,是真的好使?!?p> “是的,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我們鋪子里的玉容膏是用了最好的中藥提純了,也有增加白凈的效果。不過,至少也要用上三四瓶之多。江家的這種進(jìn)口貨,怎么會一用就這樣效果分明?!绷謮敉┫胫?,以她“穿越”之前在商場專柜的經(jīng)驗來看,見效太快的往往是多少有些問題了。只是這些,和秀鳳一時是無法解釋了。
“這些我不知道,反正,只要用起來好行了。我再用些日子,準(zhǔn)保讓嚴(yán)師傅也覺得不錯。那我們羞花堂不也可以參考他家的,再做些新貨品么?”見林夢桐也覺得她今天臉色格外好,秀鳳更加開心了。
到了鋪子里,林夢桐看好放在桌子上的賬目之后,便一邊慢慢整理收拾著。一邊想著。過會盧先生過來了,就讓他先和陳老先生互相見個面。再把這些鋪子里的流水賬目先看下,起碼,要讓他心中有個大數(shù)。以后,才好一步步跟著學(xué)習(xí)。畢竟,陳老先生負(fù)責(zé)的是整個羞花堂的全盤賬目,哪里有那么輕松就入手的呢?
想及這些,林夢桐的目光卻又落到了墻上的自鳴鐘上了。今天上午的時間卻分明有些變得緩慢起來,現(xiàn)在,卻不過只剛到九點了。
今天盧新宇難道要拖到下午才過來么?陳老先生最近精力有限,到了下午,未免老人家精神狀態(tài)都不及一早了。只是,盧先生那邊,自己也不好太過心急。畢竟,現(xiàn)在的自己還是個民初的未婚小姐。就算是現(xiàn)在主管了羞花堂,卻也不能完全不計小節(jié)了......
正想著,秀鳳卻輕輕推開了門。眼角卻分明帶著隱隱的笑意:“小姐,樓下有位盧先生,有事要見小姐,說是約好了談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