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猶如一張巨獸張開的大嘴,猙獰的張著,點點寒星如同一雙雙冷銳的眼睛,無有喜怒,俯身著地上的眾生,六合八荒,黃泉碧落,似乎都已經(jīng)感受到了魔王的召喚,祂的使徒們瘋狂的應(yīng)和著魔的呼喊.......
白樺林,凄愴慟哭之聲,驚得棲息在林中的鴉雀,撲棱棱的沖出了林子,發(fā)出“嘎——”的一聲聲鳴叫。林間的樹木、長草被呼嘯的風(fēng)吹得如同狂魔亂舞一般,樹葉與雜草發(fā)出的聲響如同魔鬼的歡笑。
婆娑的樹影下,那輛極其華麗的馬車,長簾垂下,在狂風(fēng)中竟然一動不動,那婉轉(zhuǎn)哀婉的歌聲,就是從那輛馬車中傳來的。在這凄涼的歌聲下,似乎就連路旁的野花,也因為聽到了這歌聲,開始枯萎了下去。
這一輛不知什么時候來的輛馬車,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憑空出現(xiàn)了一般。
萬彪他們這些人,有的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了,但是,縱使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也已經(jīng)晚了,因為,每個人都仍舊,抑制不住的嚎啕慟哭著。
他們有的,已經(jīng)在拼命的撕扯自己胸前的衣服,似乎要將胸中的悲痛,一把把掏出來,縱然已經(jīng)滿手是血,還仍然機(jī)械般的用力抓撓著,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前胸。
另外一些,摟住了樹干,一面哭,一面用力的將頭朝樹干上撞去。
萬彪也已經(jīng)發(fā)了狂,不住的用那雙蒲扇般的大手,沒命的拍打自己的腦袋。
那個叫李萬的人,可能本來胸中就存著怨氣,他雙手沒命的抓撓著胸口。
雖然胸口已經(jīng)被抓的血肉模糊了,甚至,胸骨已經(jīng)森然可見,他仍舊拼命的抓撓著,指甲里的肉絲已經(jīng)填滿了,但他的雙手,仍是機(jī)械的來回的揮舞著。
他身下的血,已經(jīng)粘膩成了一片。原本滾燙的鮮血,在冷風(fēng)的吹拂下變得冰冷。
那鮮紅的顏色被月光照耀的只剩下蒼白,生命已經(jīng)逝去。那雙拼命揮舞的手,終于無力的耷拉在身體的兩旁。
他死了!
可片刻之后,他驀地全身抖動了一下,滿是血污的尸體,聽到這歌聲之后,猛烈的抖動起來。喉嚨里發(fā)出似哭泣一般的嚎叫。
靈魄化作點點淡藍(lán)色的光斑,脫離體內(nèi)。在體外漸漸結(jié)成一團(tuán)。
月夜下,靈魄凝成的淡藍(lán)色的光球美極了,宛如一顆流星一般,倏地,飛進(jìn)了馬車的車棚里。
片刻以后,又一個人,再也支持不下去了。那雙驚懼的雙眸,終于一動也不動了,就那么空洞的愣愣的,望著前方的虛空,只是那雙眼睛再也不會閉上。
他的身體也隨著歌聲劇烈的抖動,喉嚨里也發(fā)出了類似哭泣的嚎叫,那淡藍(lán)色靈魄凝成的光球綻放著華彩,流星般的劃過夜空,“倏”地,飛向了馬車。
緊接著,不斷的又有人倒在了地上,身體也隨著歌聲顫抖,隨后,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淡藍(lán)色的光球在空中凝出。
就當(dāng)這些新凝煉的淡藍(lán)色的光球,朝著那輛馬車飛過去時,一道黃光光掠過,將這些光球沖散,這些被沖散的靈魄,水中漾開的新墨,又如一陣煙塵,飄蕩后漸漸消散了開去。
倚靠在馬車邊上的紅衣少女,臉一沉,嘴角微微一勾,柳眉倒豎,一雙杏核眼中現(xiàn)出了狠厲的兇光,如一條閃電般的騰空而起,飛身過來,雙掌迎上了那道黃光。
“Duang......”
巨大的金屬的撞擊聲,陣陣飄蕩開去。
那道黃光偏離了原來的軌道,“砰”的一聲,斜飛出去,緊接著,一顆碗口粗的白樺應(yīng)聲折斷。白樺呼啦啦的倒下去,那個大銅葫蘆也隨著這顆白樺樹摔到了地上。
“上次上你們逃了,今天可沒那么便宜?!?p>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在夜幕中響起。
在如水的月色中,如沙子般粗糲干澀。這聲音由由很多遠(yuǎn)處發(fā)出,但聽起來似乎就在耳邊一樣,瞬間之后,一個矮小精瘦的黑影掠過,是月華的師父——降魔道人!
他足下一點,飛身過來,雙掌橫推,月色之下,銀婆臉色更加的慘白,臉上妝容詭異嚇人,真好似一個皮影成了精,再加上她動作嬌羞,聲音扭捏。乍看之下,不由的心里一驚,眼神一怔,居然打了一個冷顫,他心里一驚,手上動作自然就慢了一些。
銀婆冷哼了一聲,冷笑道,“死鬼,看什么看?沒見到美女嗎?”說罷,足下用力,飛身過來,雙掌相擊,雙掌一對之下。
一掌相對之后,他身子一震,驟然覺得被一股大力沖了過來,銀婆眼光如同出鞘的到。老道人只覺得雙掌似寒冰一般的寒冷,他心中暗道:難道她是死人,只有死人才能有這么冷的手!
“走!”
車廂里,傳來了一個清脆、婉轉(zhuǎn)但又不帶任何溫度的聲音。銀婆聽了后,一躍而起,落回了馬車上,將韁繩抓在了手里,便想駕馬車逃走。
老道人見這幫人要逃,便想再躍過去,攔住她們的去路。可他剛要躍起,由馬車?yán)镔康厮^一條鞭子來。
“老東西,別欺人太甚!讓你嘗嘗你姑奶那的鞭子,什么滋味!”
這條鞭子似一條靈蛇一般,轉(zhuǎn)眼就到了近前,逼得老道人趕忙向旁邊躍出。
“嘚嘚嘚......”與此同時,銀婆已經(jīng)駕著馬車走遠(yuǎn)了,漸漸的,馬車中傳來的歌聲也漸漸消失了。見那幫人走了,老道人也長長的舒了口氣。
“不知道馬車中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會降魔人密術(shù)?!彼底灾雷约涸谝旮璧拇邉酉拢仓雷约阂仓尾涣硕嗑?。
他信步走到了葫蘆前,他拔開了封酒的蓋子,雙手一用力,將葫蘆舉在當(dāng)胸,“咕咚咚”的急喝了幾大口,喝完后用破爛的衣袖抹了抹嘴,又將葫蘆放到了地上。此時他雙頰又泛起了紅霞,打了一個酒嗝,又恢復(fù)了那副醉眼昏昏的樣子。
“師父,師父!又叫她們逃了?”
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陣,一陣衣袂帶風(fēng)的聲音,一個綠色身影跳了出來,這個綠色的身影便是月華。可他見著這地上死尸的慘狀后,不禁捂住了嘴,幾欲作嘔。
老道人顧不得多說,他看了看哪個還有氣,便過去,先用力按壓他們的膻中穴,將一股寒涼透骨真氣,散到全身他們體內(nèi),然后又封住了他的喜、怒、哀、樂、悲、苦、愁,幾種感識,片刻之后止住了哭聲。
這些人神志恢復(fù),漸漸有了意識,他們看見這一幕恐怖的情景,也著實嚇壞了。
慘白的月光,一具具猙獰恐怖的尸體,若不是渾身的劇痛,在時刻提醒著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們定認(rèn)為是在做夢吧!
“喲,原來是你??!嘻嘻!”
月華來到一個滿臉血肉模糊的人面前,嘻嘻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