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低低的壓在頭頂,厚厚的積云已經(jīng)飽含了水分,天空如潑了墨般的黑,遠處天邊,一道道蜿蜒的閃電,刺破如墨的天穹。緊接著一個響雷炸在耳邊,悶了一天的雷,終于發(fā)作了出來。
“咱們也快些趕路吧,趕快離開這里吧。這里窮山惡水的,萬一再出來什么妖魔鬼怪就完了?!睂毩x四下望去,只覺得陰風颯颯,令人不寒而栗。
“眼看就要下雨了,咱們得快點找個地方避雨啊,不然被大雨澆上一夜,再被夜風一吹,非要生病不可的?!痹苾嚎纯刺爨f道。
說道這里,幾人尋到了各自的行囊物品。雨滴欲墜,幾人都又各自尋了蓑衣、斗笠,便也不嫌麻煩各自攜帶這些東西,準備上路。
正在這時,薛寶義眼中陡然一亮,本就朗徹的雙眸中,有一抹雪亮閃過,他怔怔的望著遠方出神......
眾人也尋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原來筆直的石子山路上,遠遠的有一輛華麗的馬車駛過。
看到了馬車掠過,他毫不猶豫的朝著馬車駛離的方向飛奔過去,胸口似乎有一股烈火,靴筒里的匕首,似乎又在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他不顧一切的只顧跑,跑,跑,一直朝著馬車的背影跑。
云兒、劉全、趙永利只顧收拾行裝,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的馬車。直到薛寶義驀地發(fā)瘋般的疾奔出去,他們還以為又有什么危險來臨,便也都跟著疾奔了過去。
“少爺!等等!少爺!少爺!”
任憑云兒在后面高聲呼喚,薛寶義也全然顧不上了,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追上她。
此時,他體內(nèi)似有一股力量上涌,越跑越快,將這三人甩在了后面,云兒自不必說,就連劉全和趙永利,他們兩個習武之人,往日自命輕身功夫還不錯,但今日卻也追不上他。
暮色已至,前面馬車越行越疾,漸漸從視野中消失了。
薛寶義順著車輪留下的車轍,一路狂奔著。開始還能若隱若現(xiàn)的,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在前面晃動,到后來,這一點黑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淡,直到消失在視野之內(nèi),只能看見路上兩條窄窄的車轍,通向了遠方。
“難道我著了魔嗎?為什么一見到她便這樣的失態(tài)?”心念一轉(zhuǎn),方才那股莫名的力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一下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委頓下去了。
漸漸地,薛寶義腳步越來越沉,疲憊與失望籠罩著他,“追上又能怎么樣呢?”想到這,他不由自主的隔著衣服摸了摸懷中的蘭葉。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全暗了,夜色四合,茫茫的曠野之內(nèi)都染上了黑暗,視野之內(nèi)的事物都融在了黑暗之中。
※※※※※
白樺林內(nèi),那輛華麗的馬車此時也不在疾馳,而是踏著細碎的步子悠閑的穿梭在林中。
憐月手倚著車窗,眼簾微微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臉上全然沒有半點表情,只有睫毛在時不時的微微顫抖。
“哎呦,這么個俊俏的小哥兒,多可人疼!”一個嬌羞無比,卻又喑啞難聽的聲音,金婆瞧著憐月嘻嘻笑著說道。
“........你想多了,我不過是要去找靈魄?!痹S久,憐月才冷然的吐出了這么一句,她決定要擺脫命運的桎梏,縱然......縱然他便是他轉(zhuǎn)世而來,在等待自己,難道還要讓他將自己一次次的感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嗎?笑話!
可同行的人,卻并沒有買她的賬,銀婆一面趕著馬車,一面搭腔兒,說道:“姑娘!俗話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當年我與劉師兄便是青梅竹馬,要不是阿銀這個賤人......”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劉師兄風流瀟灑,怎么會看上你這個老妖精呢!”
“我再丑!難道比你還丑嗎!”
“你!豈有此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
她們兩個又開始吵了起來,都是那些說過來掉過去的老話,給這個空曠孤寂的林子增加了少許的生氣。
“姑娘,俗話說: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一世恩情三世心?!?p> “對呀,雖然阿銀往日沒有說過一句有用的,可今日卻說得還有幾分道理。。”
一直倚著窗子的憐月,睫毛猛的一顫,心里猛地“噗通,噗通?!碧藘上?,語氣還是淡淡的說道:“再啰嗦,小心我不給你找靈魄!讓你們土崩瓦解!”。
“........”這一句話果然有用,兩個聒噪的聲音,頓時熄了火,黑暗的密林中,穿梭而過的風,狂舞著林中的草木,猶如一場魔鬼的盛宴一般........
林外,云兒、劉全、趙永利三人終于趕了上來,“可惜........真是可惜??!要是能追上這馬車,便可以求趕車的,捎咱們一程了!”云兒站定了,只覺得心似乎都要跳出來了,他一面大口的喘著氣一面說道。
方才,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有什么危險到來,見少爺跑便沒命的跟著他一路狂奔,可后來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發(fā)生什么危險樣子,正感覺奇怪,趙永利忽然指著地上的車轍,對他們說道:“有馬車,要是能追上咱們就不用走路了!”
云兒和劉全,看了點點頭,心道怪不得少爺發(fā)了瘋的跑,原來是在追馬車,他們?nèi)紱]想到,少爺這一番舉動,其實只為情所困。
“他娘的!我看這車上的人,定然是瞧見了咱們,不想拉咱們,才跑這么快的?!眲⑷艘豢冢R道。
狹長的山谷,這片林子是唯一前行的路,山雨欲來,狂風猛然奏起,隨著狂風整個林子都在顫抖,此時天地之間,仿佛無數(shù)亂舞的狂魔一般,張牙舞爪等待著享用一頓久違的盛宴,天空中忽然雷聲大作,眼看一場暴雨即將傾盆而至。
“咱們趕快穿過林子,找個地方避避雨,夜里要是被澆一晚上,明日非要得病的!”薛寶義果決的說道。
“可這林子陰森森的,少爺!”云兒抬眼看看前面的林子,激靈到了個冷戰(zhàn)說道。
薛家的二少爺,雖然沒有出過遠門,在家中好似容光無限,但實際上,由于母親本是丫鬟出身,而且又早死,所以在家中,其實并沒有嬌生慣養(yǎng)過。
正在“咔嚓!”一聲炸雷轟然在人們頭頂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