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不愿意討好徐錚,一方面的原因,是他的背叛,讓朱念心傷心致死。另一方面,她不愿意自掉身價,跟徐婉淑一樣,弄些諂媚手段去爭寵。
可是,說到底,她討好徐錚,沒太多好處。
徐簡的爵位,眼下已經(jīng)明確定下來了,燕國公主親自開口,就是他的,誰也別想搶走。徐錚再偏心,也偏不走徐簡的爵位,這一點,徐婉如很放心。有燕國公主和肅宗在,誰有膽子搶?
至于她自己,徐婉如今生沒想過成親的事??扇绻嬉捎H,也是燕國公主說了算的。徐錚在這忠順府里,說起來是忠順侯,其實,什么事情,都取決于燕國公主。
就算要拍馬屁,徐婉如也打算,去拍一個更聰明,更有權(quán)勢的。徐錚這樣的人,你今天拍死了,用了十分的力氣去拍他的馬屁。因為宋紅妝一句話,一滴眼淚,他很可能臨時變卦,讓你昨天十分的馬屁,成為一個笑話。
就算沒有宋紅妝,還有李紅妝,王紅妝,只要徐錚不死,還有源源不斷的小妾。所以,徐婉如冷笑了一下,心里對徐錚的鄙視,又多了幾分。
珍珠陪著徐婉如,一路回了朱自恒的院子。
一進(jìn)去,就聽見有人朗朗的笑聲,想來,是朱自恒有客人來訪。
徐婉如想避開,卻發(fā)現(xiàn),朱自恒陪了個穿白袍的男子,就坐在院子里喝茶。
徐婉如一直以為,舅舅朱自恒,是她見過最美麗的男子了,誰知,這世界上還有更美麗的。
那白袍男子,系了根玉帶,頭上就插了根青色的玉簪,整個人和玉石一樣凌冽清澈。雖然留了三絡(luò)胡子,卻驚人的飄逸。
有人蓄須,不過畫蛇添足,可這人蓄須,卻相得益彰。徐婉如心里暗自感嘆,果然,有些男子,就是適合蓄須的。
就五官而言,這男子跟朱自恒不相上下,都是萬里挑一的俊美??烧麄€人的氣質(zhì),如果說朱自恒是個工匠努力雕刻的美人,端端正正,中規(guī)中矩。而這男子,就是神仙鬼斧神工雕刻的美人,攝人心魂,美不可言。
那白袍男子正說笑著,一抬頭,就看見徐婉如了。
“哎喲,”白袍男子突然叫了一聲,“你這個朱自恒,什么時候生了這么個女兒,還藏起來了,也不告訴我!”
連名帶姓地喊人,有可能是生氣,也有可能是表示親昵。徐婉如覺得,這人跟她舅舅的關(guān)系,一定很好。
朱自恒還沒來得及解釋,那白袍男子的袖子一卷,就抱了徐婉如在自己腿上。
“小美人,跟我回家可好?”那白袍男子沖著徐婉如笑,晃的徐婉如一愣一愣的。她生平見慣美人,卻從來沒見過這樣攝人心魂的。聽說要帶她回家,徐婉如就不由自主,很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別開玩笑,”朱自恒趕緊起身,搶了徐婉如回來,放在自己膝上。
“舅舅,”徐婉如說,“姥爺他們在釣魚,我就回來了。”
“舅舅?”那白袍男子半瞇了眼睛,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那忠順侯,倒是好福氣啊?!笨粗焱袢绲难凵?,仍舊有些當(dāng)真,似乎真打算帶她回家。
徐婉如靠在朱自恒懷里,細(xì)細(xì)打量了一圈。
這人穿了件象牙白的直裰長袍,頭上無冠,只斜斜地插了支白玉簪子,說不出來的逍遙自在。長眉入鬢,鳳眼斜睨,一眼望去,雖有旖旎,更多的,卻是尊貴威嚴(yán)。
看他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可看朱自恒的態(tài)度,對他十分尊敬。
“小美人,如何目光灼灼似賊?”白袍男子笑,“莫非,是相中在下,想搶回家去?”
徐婉如笑,也不說話,看來,這人因為外貌,應(yīng)該被很多人搶過。若是當(dāng)年見了這樣的人物,徐婉如心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執(zhí)著于搶陳奇可。
誰知,這白袍男子蹬鼻子上臉,馬上補充了一句,“是小美人的話,不用搶,我乖乖跟你回家。”
“知遠(yuǎn),別胡鬧了,”朱自恒拍了拍徐婉如,“我們家如意才五歲呢,你別嚇?biāo)??!?p> 知遠(yuǎn)?徐婉如突然想到禮部尚書潘知遠(yuǎn)了。
潘知遠(yuǎn)是全真弟子,太宗一朝,他就做過幾年禮部尚書。現(xiàn)在換了肅宗,他仍舊當(dāng)他的禮部尚書。算起來,年紀(jì)應(yīng)該比朱自恒大吧。
突然,徐婉如才回過神來,潘知遠(yuǎn)怎么不穿道袍,也不戴道巾?
前世,她從來都沒見過潘知遠(yuǎn),更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他做法事,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道士禮服,邊上徒子徒孫無數(shù),很是耀眼。
只要是潘知遠(yuǎn)做法事道場,京城的女子,去的就特別的多。燕國公主曾經(jīng)很不滿地跟徐婉如提過,那是個妖道,善于蠱惑人心。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還真是個妖道。
徐婉如仔細(xì)打量潘知遠(yuǎn),潘知遠(yuǎn)表示很滿意,正打算說話呢,門口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jìn)來一個人。
“姐姐,姐姐,我釣到魚了?!?p> 來的,正是第一次去釣魚的徐簡。
“真的?”徐婉如有些好奇,滑下朱自恒的膝蓋,看了一眼徐簡手里的小魚,“竹君真厲害?!?p> 朱時雨也跟著回來了,“爺爺釣到一個很大的魚,如意,爺爺問你,晚上是紅燒,還是清蒸?!?p> “紅燒,紅燒的更好吃?!毙焱袢缧Γ謫?,“小雨呢,有釣到魚嗎?”
“有那么一池塘的魚,著什么急啊,”朱時雨很想得開,“弄個網(wǎng)撈一下,何必浪費時間去釣。”
潘知遠(yuǎn)哈哈哈笑了起來,對朱自恒說,“你兒子比你有出息?!?p> “那自然是好事,承你吉言了?!敝熳院阈Γ戳艘谎壑鞎r雨,眼里滿是驕傲。
“潘道長,”朱時雨也發(fā)現(xiàn)潘知遠(yuǎn)了,“能給我們變個戲法嗎,就上次的那個火,好不好?!?p> “火有什么意思,”潘知遠(yuǎn)笑,“我給你們晚上加條魚吧?!?p> 說著,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突然,又伸出右手食指,隔空畫了一個符文。地上突然多了一條大魚,在青磚上彈的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