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損人
聞訴,云盞抬了頭,淡瞥它一眼,伸出二指,彈開。
鸚鵡巴掌大的身子又滾落在地,撲了老遠。興許是覺著它自己哭訴沒用,就干脆趴在地上裝死躺尸不起來了。
云盞轉(zhuǎn)了頭,抬了眼。三分清雅,七分俊魅,眼角含著一絲狂狷,俊美的臉龐讓身為男子的眼前人也心生羨慕嫉妒。
“來做何?”云盞看著眼前人,目光平靜,開口淡問。
似乎對于這樣的場景早就習以為常,也不訝異。
“還能做什么,難不成我辛苦跑你這兒來做你呀?”男子口無遮攔,輕哼一聲。
見他明知故問,臉色有些不爽,掀了錦袍在他對面石凳一屁股坐下。
云盞抬眸,眼底劃過一絲冰涼,隨即一閃而逝。勾唇,魅笑,“未嘗不可,堂堂淳安王若放得下臉面,受得住世人詬病,甚愛做男子,好男風。本相這張臉不要了也定會奉陪?!?p> 字字珠璣,清淺若弦聲。
對面男子一聽,臉色頓時刷紅一片,耳根子紅一陣白一陣,面紅耳赤,煞是精彩。
他本意不是如此,此‘做’非彼‘做’。
縱是秦笑語出驚人,卻忘了這個人的臉皮卻是比他還要厚上那么一沓的,暗罵自己管不住嘴,怎的跟他討起便宜,耍起嘴皮子了。
斂了會兒心神,秦笑才抬頭,定看著他,忽而一笑,嗔道:“今日好不容易休學,得了空便來看你,你還損我?”
這么一句話,算是把這事兒給揭過去了。
云盞掃他一眼,眼神淡漠如水,似是早看穿了他的假話,不理,徑低頭輕翻卷。
秦笑見他這樣,暗覺奇怪,也不知云盞今日是怎么了,平日見他來還會同他斗幾句,害他好沒面子才作罷。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
他撇了撇嘴,暗道沒趣。
想到今日來的目的,沒多會兒,又換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容,蹭上前道:“哎,云相爺,我倆商量個事兒唄,怎樣?”也不在意云盞是否睬他,自顧說道:“下次講學的時候,能不能讓那老頭兒通融一下,別老盯著我,少考教我一些問題,還有…今年筆試的時候能不能讓我過一次???從入學開始,我已經(jīng)三年沒過了,三年吶!”
說著,還伸了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劃比劃,滿口乞憐抱怨。
不過雖然丟臉,但也沒什么。主要是皇兄也會知道,指不定要怎么罰他,還會讓他繼續(xù)習文識經(jīng)。
整日泡在一堆快要生了霉的書冊里,還要聽太傅嘮嗑念經(jīng),定時入學念書肄業(yè),少了好多自由自在的時候。
這可不是他所愿的。
他知那老頭素來愿意聽云盞的話,所以才常來騷擾他。不對,也不是騷擾,算是纏著他。
奈何他總是油鹽不進,任由他嘮叨抱怨,云盞連眼皮也未抬一下,似乎眼前就沒這個人。
“喂!云相爺?”
“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秦笑拍桌,面色不悅,蹭而起身,雙手撐在桌上,身子俯斜向云盞那側(cè)。
兩眼冒著光看著他。
云盞動了動眉,抬眼,目含玩味,淡道:“沒有?!?p> 這是實話。
與他對視,眼里沒有絲毫退縮,滿眼平靜坦蕩反而叫秦笑覺得不自在。
秦笑瞪他一眼,訕訕作罷,整個人有些泄氣。
雖然云盞這樣子穩(wěn)重又沉靜不少,可他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同他玩鬧,欺人無所顧忌,比他還癲狂肆無忌憚的個性。
只是這些年已經(jīng)很少見到他瘋鬧狂傲,與之前判若兩人了。
難不成年歲大了,所以知道得穩(wěn)重了?
還是…罷了罷了,不提也罷。
反正他氣死人不償命,魅里邪氣的性情一點兒也沒改,與日俱長就是了。
“那改日我們一同玩玩去?整日待在府里,不是上朝就是處理奏章,什么累活兒都給攬了,一個大活人,不覺得悶么?”秦笑跳上桌,坐在桌上,晃著兩腿,回頭看著他,埋怨道。
若讓外人見這場景,準會覺得這淳安王太大膽了些,人人都要禮讓三分,恨不得避之如蛇蝎的人,卻在他面前無禮賴皮用盡了。
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也真是奇怪云盞也不惱,竟還包容他。
云盞抬眸,睨向他,勾唇,“得了空便往這里跑,不累么?”
眼里明顯寫著‘我看著都覺累’幾字。
秦笑一嗤,道:“累我還老往這里跑干什么?吃飽了撐的?你府里這么多好東西,不借來用用看看,怎么對得起我一雙金貴的腳?”
“來你府里一杯茶也不曾給我喝,行,茶沒有,酒總有吧!舍不得的那種酒我也不強求你拿出來,那一小壇寒潭香總行吧?”
想著讓他勸學不成,便打起了他府里寒潭香的主意。那可是云盞親自釀的酒,以前偷嘗過一杯,自此難忘,心里一直惦記著。
云盞什么都好,什么都會。不僅釀得一手好酒,連詩書筆墨,琴棋書畫樣樣都稱上乘,就一張嘴太厲害,性格不敢恭維罷了。
想著想著,徑自嘀咕起來,一句話便脫口而出,“你除了不會生孩子,究竟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
語氣中透著毫不掩飾的羨慕,若云盞是個女子,只怕世間男子必定要把他娶回家藏著了。
但想到了什么,這想法連連作罷,搖搖頭,腦海里破碎一片。
云盞這人也小心眼,惹不起,娶回去沒哪日說不定就被他給害死了,連骨頭也不剩。這賠本兒的買賣,不成。
“說完了?”云盞挑眉,所有的話都收入耳里。面上也并未有怒惱之意,反倒一片悠閑平靜,深眸中是不盡的妖魅。
思路被打斷,秦笑驀地抬頭,看著一雙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覺著從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莫名顫了顫。
腦袋頓如蔥筍般點頭,又連忙似撥浪鼓搖頭擺手,“額…完了,不,還沒……”
“阿九?送客?!甭蕴Ц叩囊粽{(diào),一下子蹦入心底,恍若清泉流音,綿延不絕,又如三尺寒冰,凍人心骨。
云盞不再瞧他,不與他計較。
徑低了頭,細細翻看著書卷,安靜如無害的白兔。卻不知眉眼間的變幻莫測,似艷鬼般一瞬間可以吞噬盡人的血肉。
風陌庭
死皮賴臉地求收啦~誰要拿了這個妖怪,歡迎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