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蕭生智！”中年人一陣狂笑，“庫莫吉，今日可叫你死的明白，當年我父親看你可憐，在戰(zhàn)場上收留了你。把你當做親弟弟一般看待，信任于你，沒想你這賊胡良心都讓狗給吃了。到頭來給黨項人做了下賤的奴仆，可曾想到連黨項人都看不起你這兩面三刀的小人?！?p> “你就是當年的那條漏網(wǎng)之魚?！睅炷е劳鲁隽艘痪洌劢情W出了一絲兇光。
“殺了我的那些兄長，就沒曾想過我這個養(yǎng)子還能逃出來吧！我當時年歲尚幼，如今看來天意昭昭，也是算準了你有今日。這么些年來，我每日勤奮苦練，旦夕不絕，只為等到今天，從三年前我便到處在尋你，可惜你改名換姓，到處流竄如喪家之犬，長久不聞蹤跡。我不惜深入西夏，走遍西域和雍涼，從官府到商農(nóng)，不疏漏一點訊息。終于讓我打聽到，你早已棄戎從商，來往于中原西域間，在這條路上興許就能遇到你。為了這一天，沿途之路我已經(jīng)來來去去的走了無數(shù)遍。今天真是老天開眼，你這副令人憎恨的模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p> 說完，蕭生智瞥了眼窗外，只見漫天的沙暴就要襲來，街上昏暗一片，目所能及處不過一丈有余。
庫莫吉惡狠狠的道：“當年沒把你們蕭家趕盡殺絕是我疏忽大意了，本來想著不如放你一條生路，也算是還了你老爹一條救命之恩。不過今天你既然自己送上了門，那就怪不得我了！”
“呸！”蕭生智吐了一口痰，“恬不知恥的賊胡，先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大言不慚。”一陣劍花飛舞，倏忽之間，人已飛到眾胡身前。
庫莫吉不知他身手竟如此敏捷，一瞬詫異下隨即鎮(zhèn)定，斜眼一瞄，左手抓起一人就往劍鋒上丟了過去。趁勢抽出彎刀，只聽得一聲凄慘嚎叫，空中散開一片血霧。這一丟一擋之勢讓蕭生智劍招稍滯。庫莫吉見機不可失，彎刀立馬斜劈帶出一水銀光，刀勢凌厲直往蕭生智腦門斫去。
蕭生智見狀，稍稍一個空中翻身躲過刀鋒，左肩微有一個緩勢，賣了個破綻等他上鉤，握劍右手暗自蓄滿純剛之力。誰知庫莫吉闖蕩江湖幾十載，十分狡黠，這種把戲又豈能騙住他。反而后退了一步，對左右用胡語喝道：“還不上，等什么！”頓時一陣刀光紛亂，即使昏暗中依稀能見白光灼灼，鈍響不絕。
蕭天智冷哼一聲，“呆雞土狗，何足道哉！”他左擋右接，臨危不亂。庫莫吉稍稍退后，見蕭天智劍法精湛，招式純熟，顯是有備而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六七個胡人早已遍體鱗傷，蕭生智顯是故意為之，好將這幫胡人慢慢零割，一是仇焰高熾，一傾為快；二是殺雞儆猴，壞了庫莫吉的膽色，全然不將其放在眼里。
庫莫吉心中叫苦不迭，自己斷然敵不過蕭生智不說，此刻外面沙暴立起，想趁此機會逃命也可謂自尋死路。幾下糾結(jié)后，還是決定冒險一試，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身，只盼能躲過一時，待沙暴走后，再作打算。
誰知，蕭天智雖看似“漫不經(jīng)心”，一邊卻瞄著庫莫吉。見他神色慌張，知其有心逃跑，又怎么能如了他意。果斷幾招結(jié)果了眾胡的性命，一個翻身擋住了去路，笑道：“此刻才想逃，未免晚了些。沒想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個自私自利，無情無恥之人?！?p> 庫莫吉見行跡敗露，立馬厲色道：“誰想逃，你既不知好歹，非要與我尋仇。那好，這里周轉(zhuǎn)不便，不如同我出去比劃。是死是活，各自都有交代！”說罷徑自往店外走去。庫莫吉深知蕭生智報仇心切又自視過高，必然不會拒絕。心里盤算著，只等沙暴一來，天昏地暗，正好逃走。
蕭生智雖知他心中有鬼，但料想也使不出什么能耐，倒不如正大光明讓他死個痛快。
店外風沙走礫，天地一色，街上空無一人，遠處狂風席卷，宛如天堤絕斷，往小鎮(zhèn)而來。
庫莫吉道：“你父親對我有救命之恩，不論如何，我也會留你一條性命?！笔捝抢湫α艘宦暎瑤炷^續(xù)道：“你要真想尋仇，應(yīng)該去找西夏的沒藏將軍，而不是我，當年我也是迫于無奈，他手握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我不得不反?！?p> 蕭生智鄙夷道：“死到臨頭還在巧言令色，沒藏寧林我自然不會放過。但你庫莫吉不忠不義、賣主求榮在先，濫殺無辜、斬草除根在后，怎么能輕饒了你。你還是不要妄想再拖延時間，茍殘性命。接招！”言罷揮劍而上，蕭生智也擔心沙暴一來，難免有了差池，還是速戰(zhàn)速決為好。
庫莫吉見計難得逞，只好硬著頭皮接招，雙方你來我往過了三四十招，庫莫吉久疏大戰(zhàn)，歲月漸老，逐漸顯出疲態(tài)，落了下風。蕭生智顯是做足準備，庫莫吉的西域功夫雖詭莫難測，蕭生智卻總能應(yīng)接得當。
眼看庫莫吉疲于奔命，蕭生智一招“大江東去”，劍鋒直突中門。庫莫吉以胡刀硬擋，雖勉強泄去了勁力，身子卻撐不住的踉蹌了好幾步，見形勢不對，趕忙就要逃走。蕭生智冷哼一聲，大喊道：“還是逃去閻王殿吧！”使足勁力，一道“虹光”貫去，長劍飛過。
只聽得一記慘叫，庫莫吉已被牢牢釘在木樁上。蕭生智緩緩走過去，蔑視著那張驚恐難盡的臉龐，抽出長劍，俯身用短刀割下了首級系在腰間。悄然舒了一口氣，蕭生智臉上露出笑顏。仰望著渾濁不堪的蒼穹，自吟道：“十六年來風雨搖，今日終要晴空照?！比?，此時的漫天皆是黃沙寥寥，風哭云訴，并無半點偃旗息鼓之象。
北安鎮(zhèn)如死一般的沉寂，方才打斗之時，人已散盡。沙暴又來，顯是都躲避了起來。也罷，蕭生智心想，還是先回客棧再說。
除了碎了幾張桌椅，客棧并無什么損失，只是這地上一具具的尸體甚是礙眼。掌柜的不見了蹤影，想是早就逃的遠遠了。蕭生智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暢快，他獨坐一張桌子，蒸羊肉、面餅和燒刀子還在，四下無人。他自斟自飲，手上撕著羊肉，嘴里塞著面餅，想著自己也有些許年沒有這么痛快的吃喝過了。
柜臺下似乎有什么動靜，蕭生智大喝一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