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宮大喜,眾人也一睹華彩,冷素的右相穿上大紅的嫁衣襯的面色格外動人,只是緊皺的眉宇硬生生將幾分姿色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前來的大臣也只字不提,只顧著埋頭苦吃,明明是大婚的場面卻詭異的安靜。
宴會不到半個時辰便散了席。
長睫微垂,林蹊掃過桌上的美味佳肴以及備好成雙的合倉酒。
隨著門房合上的聲音,燭光晃動映照出一抹暗影,鳳衣在身的女子眼眸輕輕掃來,林蹊抬眼迎上她的視線,淡淡回望。
氣氛微妙,靜寂足足持續(xù)了半刻鐘。
李玉恩拿過一杯合倉酒,淡笑著:“該行禮還是要行的。”
她說完這句話,林蹊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掃過桌上的另一杯合倉酒,緩緩開口:“合倉酒并未算作禮儀,可以免去。”
“并未算作……”李玉恩眼眸浮上一痕霜雪,冷笑著放下手中的酒杯,“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聽聞江南又出事了呢?!?p> 林蹊頓住,藏在廣袖中的手動了動,輕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右相想知道?”李玉恩眉眼彎起,笑顏如花,“可右相連朕小小的請求都不愿意呢?!?p> 林蹊皺眉,盯著桌上的合倉酒許久后,拿起一飲而盡。
李玉恩看著眼前的男子為了那個女人的消息而毫不猶豫的將酒喝下,唇角的笑意瞬間淡了淡,“合倉酒是哪有自顧自喝的道理?!?p> 拿起剛剛放下的酒杯欲挽住他的手臂。
林蹊不留痕跡的躲開她,朝她直直的看去,慢慢說道:“我已經喝了酒?!蹦阍撜f出消息了。
這么淺顯的臺詞李玉恩怎會不懂,眼眸緩緩瞇起,定定地看著林蹊,捏了捏手中的酒杯,不甘心的放下,慢條斯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聽聞某位婦人不小心流了小產罷了?!?p> 哐嘡——
酒杯落地。
林蹊怔怔的看著破碎了的酒杯,一如他的心一般碎裂。
流了小產……流了小產……
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了。
安梣身邊有顏槿諾和任舸的照顧,再不濟還有席慕棲,怎么突然就流了小產,定是有人暗處使壞。
是誰?
林蹊看見那迤邐華麗的衣擺,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李玉恩。
那一瞬間他從未如此的覺得面前的女子是如此的陌生,當初在自己面前牙牙學語的天真的孩子是真的不在了。
那晚客棧里的大夫忙的四處打轉,而房門內更是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來來回回從未停歇的腳步看得人心惶惶。
安梣不知道這幾天是怎么度過的,她只知道一覺醒來后身子輕了好多,如卸重負,可隨之而來是涌上腦海的記憶,無盡的痛和淚一并襲來。
顏槿諾照常端著水來到床榻邊,輕嘆著拿起布巾,恍神間好似瞧見床榻上的女子眨著眼,湊近一瞧,竟是真的!
她醒了,她熬過來了!
那晚大夫的話仿若還在耳邊:只怕是很難熬過來了……
顏槿諾攥緊手中的布巾,聲音微微顫抖,“陛下,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