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蹊看見那雙黑瞳中的自己,下意識的就要逃脫卻被安梣死死桎梏住,以更深邃的眼神鎖定,不許他逃脫。
安梣高挑著唇角,蠱惑人心輕柔著聲音:“告訴我好不好?”
心跳忽得劇烈跳動,來自深處的躁動,仿若她就是他的救贖……
“告訴我,嗯?”
耳畔是她輕柔不減悅耳的聲音,拼命壓制住即將破土而出的躁動,眼眸中墨色翻涌。
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最后化作嘆息,紅唇輕啟:“我也不是很清楚?!?p> “這樣啊……”安梣頗有遺憾的嘆氣,然后笑眼盈盈,“總有原因的吧?”
面上閃過一絲暗色,安梣看見那快不可見的痛苦,只是下一秒面上冷清如舊,淡聲道:“大概是三郡的時候?!?p> 安梣眉頭不由蹙起,三郡,三郡,越是不想觸及的越是往眼前推來,果然怎么都躲避不掉的嗎……
安梣挑起他散落在肩頭的青絲,輕輕問道:“有記憶嗎?”
記憶……
林蹊面露茫然,自從三郡之事過后,記憶便總是有斷斷續(xù)續(xù)的空白,只是那段空白的記憶中卻好似有另一個人操作著他的身體,尋遍名醫(yī)卻無從對癥,垂下眸子看著不知為何包扎起的雙臂,雙眸開始變得狂亂……
安梣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往前湊了湊,紅唇幾乎要貼上林蹊。
眼前驀然出現(xiàn)一張面孔打斷了原本的思緒,林蹊見她乖巧地眨著眼睛,低聲問著:“沒事吧?”
眼眸的墨色忽然散去,而后小人輕輕一笑,“不用害怕,我一直都在的,告訴我好嗎?”
剎那間,心口一股暖潮抑制不住的噴涌而出,靈魂的深處不知為何叫囂著,來自深處不知名的沖動淹沒了他。
當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是眼睫交錯,氣息混亂,唇瓣上一軟,慌亂的推開安梣,面色漲紅一片。
怎么會這樣……
林蹊不知所措地看著床幔,并不知曉自己為何會做出那般失禮的行為。
安梣看著仿若被輕薄了的良家婦男模樣的林蹊,還算是鎮(zhèn)定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看著那張快要滴出血的玉顏,抿吧下唇瓣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鬢角,怎么搞的好像是她強的他一樣……
好心的安撫上前兩句,“那個其實我不建議的,你如果還想的話,可以隨意哈!”
話音剛落,就見林蹊的臉似火燒云一樣,略微震驚得看著安梣,有些惱怒的吼道:“不知羞恥!”
聲音震得安梣耳朵有些難受,伸出手揉了揉耳朵,心下疑惑,她說錯話了?
林蹊看著那不知羞恥的小東西臉上寫著大大的疑惑,顯然并不覺著自己做錯了什么,氣惱,太氣惱了,一個姑娘家怎么可能隨意就讓別人輕?。?p> 此刻的相爺顯然忽略了他就是那個別人……
安梣無奈的癟了癟嘴,攤手道:“好吧,那可以回答一下剛才的問題嗎?”
“沒有?!睔饧睌牡幕貞?yīng)著。
憂愁的蹙了蹙眉尖,小手托著下巴,低聲喃語:“這就有點難搞了?!?p> 平復了情緒,漸漸冷靜下來,看著一臉深思的小人,有些疑惑,問道:“你為何要知道這些?”
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如既往的調(diào)戲道:“當然是為了相爺呀!我喜歡相爺,所以想讓相爺好些嘛!”
“……”聽慣了她的花言巧語,面色不改,瞧著那只已經(jīng)化作小狗狗模樣的小人,眸色沉了沉,“你當真想知道?”
安梣眨著眼,愣住,點點頭道:“嗯,想。”
“三郡禍起,林家走水,那日林家上上下下數(shù)百人喪命火海。興許是早就料想到這次的禍患,所以家人在林家走水的前一刻安排將我安置府外,可是剛出府邸就被人截住,數(shù)位暗衛(wèi)為了護我而喪命,我便目睹著林家在火海中成為灰燼以及親人的離世?!绷瞩枭裆值坏臄⒄f著,仿若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被捉捕囚禁時的那段時日的記憶日后怎么回憶也想不起,我以為那段時日昏睡過去了,只是手中卻莫名的多了一塊殘玉?!?p> “殘玉?”安梣好奇地問著,忽的想起她的那塊玉墜,話說過來相爺大人貌似一直都沒有將玉墜還給她呢!
林蹊睨著安梣,“嗯,和你的那塊很像?!?p> “是嘛~”所以這就是偷拿她玉墜的理由嗎?
“嗯,不過……”
聲音戛然而止,安梣歪頭,輕聲問道:“不過?”
林蹊喉結(jié)動了動,目光深沉,“不過有人目睹過我親手殺死一個人,可我并沒有這段記憶?!?p> “……”安梣沉默了,看著他不冷不淡的陳述著這些事情,目睹親人離世,最后徒留自己一人,以及缺漏的記憶,她不知道是他將情緒藏得深還是就真的讓它過去了……
過去?不,一直都沒有過去,因為翎月的存在就是那深深地烙印。
那段喪失的記憶是經(jīng)歷了什么而衍生出翎月這種人格,看著林蹊一臉淡漠地模樣,心下莫名泛起微弱揪心的疼痛。
心痛?眼睛倏地睜大,她……動心了?!
雖說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沉溺其中,待到必要之際才能全身而退,可是已經(jīng)說了那么多遍的喜歡,當真都是違心話嗎……
抬起頭專注的凝視著面前絕世無雙的男子,此刻他正好側(cè)頭迎上她的目光,不自然的別過頭,嘗試著理清混亂的思緒。
就在安梣還在發(fā)愣時,面前玉手便執(zhí)著一塊殘玉遞了過來,安梣回過神,飄忽不定的思緒回歸大腦。
“這是?”
“物歸原主。”聲音寡淡一點都不像偷拿了別人物件兒的模樣。
軟榻上,安梣拿著回歸的玉墜放在半空中仔細看了看,烈陽穿過樹葉縫隙透出幾絲刺眼的光線,腦海中閃過林蹊冷清的容顏而后憶起翎月深不見底詭譎的黑眸。
半晌后,安梣揉了揉眼,頹敗的嘆息,沉寂了多年的事件若是再翻出來只怕是有些困難,而當初陷入那場禍害的人大多都命喪于此了,看來還是要去見見那位任家主母呀……
不過,她得先去趟醉紅樓討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