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和上官凝萱回到王家已是凌晨三點有余，兩人也有些疲憊，各自梳洗一番過后，倒頭就睡。
到了第二天八時許，王莽還未起床。上官凝萱則是一大早就向薛鳳怡匯報了昨晚事情經(jīng)過。
她非常清楚，自己王家殺了不少霍家下人和楊家下人，對方不上門找茬，那是根本不可能。
薛鳳怡仔細(xì)聽完匯報后，竟然沒有任何不快，反而大為欣喜。
急急忙忙來到祠堂，站在亡夫牌位靈前，淚雨交加哽咽道：“咱們莽兒終于長大了，長大了。他昨日竟然親手打死了兩個惡奴，凝萱說他打死惡奴之時面不改色，凌厲果斷。
想來若是他再稍微懂得一些為政、治兵之道，他也就能夠更好接過你留下來的權(quán)利。不至于因懦弱而衰敗，最后落個凄慘下場。
看來老天不絕我們這一脈，他有此膽量，日后必定成才。望你在天有靈，保佑他平安，讓他能夠在這亂世當(dāng)中平安無事....”
在亂世當(dāng)中的大家族子弟，首先要有膽量，然后要有智慧。有此兩條，基本上沒有什么大問題，可以繼續(xù)鼎盛下去。
現(xiàn)在王莽和先前發(fā)生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薛鳳怡倍感欣慰。
在她看來，王莽今后即便是沒有什么多大智慧，但憑借這個膽量，憑借王家底蘊，足夠富貴一生下去。
至于這次惹怒霍家、孫家、楊家、張家之事，她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不就是打死了幾個奴仆么？了不起賠點錢就是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拜過亡夫后，薛鳳怡心情大好。忙將安排下人打掃庭院，張羅美食，要搞個大慶賀。
自從她丈夫和大兒子戰(zhàn)死沙場，她這一脈就衰落下來，漸顯蕭條，從來沒有搞過什么慶賀之事。
現(xiàn)在她忽然一聲令下，倒是把王家下人給震驚了。
在她的指揮下，數(shù)十號下人齊齊動員起來，一個個喜氣洋洋，宛如過年一樣。
下人轟轟動動大掃除，張羅宴席，喧鬧聲倒是把王莽驚醒過來。
在王莽床邊不遠處左側(cè)，有個隔間，這個隔間乃是婢女住所。
在大家族當(dāng)中，嫡系一脈的少爺們都有許多婢女伺候，比如夜間端水倒茶，鋪床疊被，甚至某些特殊之類的事情，都是由婢女去做。
這些少爺們不可能夜間親自起來倒茶，長輩們也怕這些子孫夜間起來著涼，或是踢了被子感染風(fēng)寒等等。
這個情況，就好像紅樓夢里面的賈寶玉，夜間都有襲人、晴雯等人伺候。
照料王莽的婢女聽到動靜，從隔間走出兩個少女，約莫十五六歲。
這兩人，一人名曰何清，一人名曰尹蓉，相貌甜美，身姿婀娜。
前些時候，由于王莽舊疾復(fù)發(fā)，因此照料之事都是由薛鳳怡和上官凝萱親自來做。
現(xiàn)在王莽痊愈，因此薛鳳怡一大早又把兩個婢女安排了過來。
這兩個婢女乃是她親自調(diào)教，頗懂禮數(shù)和針線等事宜。
此刻兩女來到王莽跟前，齊聲問道：“少爺，您醒了？”
她們一邊說話，一邊從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凈衣裳，要替王莽穿上。
王莽不認(rèn)得兩女，現(xiàn)在看見兩女突然出現(xiàn)，倒是把他嚇了一跳，慌忙詢問來歷。
兩女事先聽得薛鳳怡告知，知道王莽暫時失憶，因此都把來歷介紹了一遍。
王莽聽聞過后，倒也搞清楚了緣由，知道這都是大家族的規(guī)矩。
揮了揮手，笑道：“你們且都先下去，我不用你們伺候?！?p> 他這話本是好意，但是在兩女看來，卻是大為驚駭，以為王莽對自己不滿意。
噗通一聲，兩女急忙跪倒在地，哭泣道：“少爺，求您不要趕我們走，求求您了，我們有錯必定會改...”
兩女一邊苦求，一邊不?？念^，甚是可憐。
來大家族做婢女的，一般都是家庭貧困，生活不易之人。
兩個婢女想著，要是少爺不滿意自己，把自己趕走了，那么自己還如何能夠貼補家用？以后出去了，都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笑話，說自己不會照料人。如此一來，也就再也沒有人敢聘用。
王莽見狀，有些慌亂，正欲起床將兩女扶起，解釋一兩句。
這時，上官凝萱卻是走了進來。
一瞧，她大致也猜出了一兩分情況，笑著對兩個婢女解釋了兩句，而后又對王莽說了一些家族規(guī)矩和說話方式。
王莽聽聞過后，這才知道是自己把話給說錯了，使得兩女誤解。
一番梳洗下來，王莽問道：“大嫂，昨晚那些小廝們都是誰？我這就去把賞錢給他們。免得時間一長，我倒是給忘記了?！?p> 上官凝萱似乎對此事早有預(yù)料，回道：“我已經(jīng)讓小廝們在庭院等候了，本來我給他們賞錢也是一樣。但昨個話是你說的，因此由你來做才是穩(wěn)妥。
還有，現(xiàn)在你的身體也好了許多，家里的事你也該嘗試著打理一些，那個菜農(nóng)一家還有那個寒菲兒就由你來安排?！?p> “行，多謝大嫂費心！”
王莽命兩個婢女拿了銀兩，直徑出了房門，來到庭院。
一看之下，小廝們和菜農(nóng)一家還有寒菲兒正站在庭院等候。
特別是菜農(nóng)一家六口，顯得格外緊張，十分不安。
王莽掃了一眼，對著小廝們道：“昨晚你們大漲我王家威風(fēng)，救我一命，實屬大功勞。當(dāng)時我曾有言，說打死一個重賞三千，現(xiàn)在我開始兌現(xiàn)昨日之話。”
小廝們聞言，內(nèi)心欣喜，齊聲道：“少爺，這本該是我們分內(nèi)之事，不敢求賞?！?p> “呵呵，不論分內(nèi)分外，你們都做的非常好。若是不重賞，哪里說的過去？”
王莽轉(zhuǎn)向?qū)χ九溃骸艾F(xiàn)在是五百銅錢兌一兩銀子吧？你們給他們每個人分發(fā)十兩。”
“十兩？”
兩個婢女有些疑惑，但是站在一旁的上官凝萱卻暗暗點頭，認(rèn)為王莽做得對。這事應(yīng)該重賞，不要計較小錢，要繼續(xù)籠絡(luò)人心。
小廝們聽到賞錢竟然不止三千，心里更加高興。認(rèn)為少爺果然出手不凡，跟著這樣的少爺定然大有前途。不但能打人過癮，還能得賞錢喝酒。
但是，他們雖然高興，可依舊還是問道：“少爺，這賞錢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這全是你們應(yīng)該得的。在這里我就一句話，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做，替我辦事，我必定不會吝嗇賞錢。”王莽豪氣道。
其實他是想賞更多，但是考慮到錢也不能亂花，還沒搞清楚自己家有什么進賬，只得先穩(wěn)著點來。等搞清楚了所有事項，再來細(xì)細(xì)安排。
婢女們拿了銀兩，逐個分發(fā)了下去。
每個小廝都得了銀兩，急忙放好，齊跪呼道：“多謝少爺賞賜?！?p> 王莽點點頭，來到菜農(nóng)跟前，“老伯，你不要怕，在這里沒人敢對你怎么樣，你們盡管放心住。等風(fēng)聲過去了，你們再回去也不遲。在這段時間里，你們也不要多想，安心住下便是?！?p> 菜農(nóng)老伯一家聽得安慰，激動不已，急忙齊齊跪下磕頭：“多謝少爺，多謝少爺。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少爺大恩大德...”
“哎呀，老伯，萬萬不可如此，快快起來?！?p> 王莽扶起了老伯等人，不敢承受這等老人家磕頭。
菜農(nóng)老伯起身后，對著王莽感激道：“少爺，您救我一家老小，我無以為報。若是可以，我們一家可以在此免費打雜，也好出點力氣?！?p> “在這里打雜？”
王莽看了一眼菜農(nóng)一家六口，沉思不語。
這一家六口，菜農(nóng)約莫五十，他妻子約莫四十好幾。剩下兩個兒子，大的有十五六模樣，名喚何福，小的有十三四，名喚何財，最小的女兒十一二歲，芳名何巧。
這兩個兒子本來是在別家做下人，都被王家連夜一起帶了過來，就怕霍家報復(fù)。
想了許久，王莽覺得現(xiàn)在有必要開始嘗試培養(yǎng)一些自己的人，以后也好行事，轉(zhuǎn)頭對著上官凝萱問道：“大嫂，我們家有沒有專門教練武的？”
“教練武的？我們這一脈倒是沒有單獨的，家族里面有專門教的，歸族長管?！鄙瞎倌婊氐馈?p> “是這樣?。俊?p> 王莽本來打算讓兩個年輕人學(xué)點武藝，現(xiàn)在看來是行不通了。
他倒是清楚，自己去家族里面學(xué)習(xí)練武肯定沒有問題，若讓外人去練，定然不行。
又是考慮了一番，對著菜農(nóng)道：“老伯，我看這樣，你兩個兒子就跟著我一起去上兩年學(xué)，以后出來了能幫我做事更好，若是不愿也無妨。至于你女兒嘛，等下我問問我母親，看看需不需要。
至于老伯您和大娘，等下我命人問下管家，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活。要是沒有，您也不要多想，盡管放心住，我王家還是能夠養(yǎng)得起你們一段時間。”
“不可，萬萬那不可啊，少爺！”
老頭急忙搖頭，“我們一家承您大恩，無以為報?，F(xiàn)在豈能要您替我兩個兒子安排去上學(xué)？少爺，您就不要折煞我了，我們一家做點苦力活就好了?！?p> 王莽搖頭道：“老伯，看你一家也不容易，想來你兩個兒子斷然也沒讀什么書。我以后要做許多事情，哪里能沒有人幫襯？我這是考慮到以后的事呢。當(dāng)然，若是你兒子不愿意讀書，或者說沒有那個心思以后替我干活，我也不強求?！?p> 聽到這么一個解釋，老頭恍然大悟，對著兩個兒子道：“你們快快跪下感謝恩公大恩大德，這乃是恩公對你們的再造之恩。上完學(xué)出來后，你們兩個都要給我好好報答恩公大恩，替恩公做事?！?p> 兩個年輕人沒想到王莽如此安排，大為震驚。
他們兩個的確沒有讀什么書，懂事起就開始為了生計做小廝。心里倒是有那么一些想讀書的念頭，只是家里沒有那個閑錢。
現(xiàn)在聽得言語，又是急忙跪了下來。
這下，王莽沒有將兩人扶起，承受了他們的磕頭。
事了，王莽對著婢女尹蓉道：“你且去替我問問管家，看看家里還有什么合適的活有老伯兩人做的沒有？若是有，你就順道安排一下?！?p> “是，少爺！”
尹蓉領(lǐng)了吩咐，帶著菜農(nóng)和他老婆朝著管家方向走去。
一旁的上官凝萱沒想到王莽竟然這樣安排，一時之間有些詫異，顯然是大出她的意料。
過后，她這才覺得王莽真的變了，不僅膽量增長，處理事情來也看得很遠。知道開始嘗試著培養(yǎng)自己的心腹，有那么一絲大人物潛質(zhì)，并非一個沒有頭腦的紈绔子弟。
“小叔子，這個小丫頭之事就不用勞煩母親了，我身邊還需要一個丫鬟，就讓她跟在我身邊吧?！?p> “也好，那就多謝大嫂了?！?p> 王莽處理完了菜農(nóng)一家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寒菲兒身上。
對于這個美若天仙的少女，他也有些為難。
放她走是肯定不行的，甚至可以說，她只要一出王家大門，立馬就會被人抓住。
端詳思索了許久，對著寒菲兒問道：“寒菲兒，問你一個事，若是我要做一些危險的事情，比如說讓你殺人，你敢下手嗎？”
寒菲兒此女經(jīng)過大半夜的時間緩神后，她倒也完全冷靜了下來。知道這次完全是王莽和上官凝萱解救了自己，避免自己被三個惡少給羞辱。
現(xiàn)在聽到王莽問話，不假思索道：“只要是孫耀祖那種人，我就敢殺！”
聽到此女這么果斷回答，王莽大喜，“好，痛快！”
說完，又對著婢女何清問道：“何清，我們自己還有多少銀兩？”
何清不知其意，回道：“少爺，我們還剩下大概兩百五十于兩。加上過幾天的例錢，應(yīng)該接近三百兩?！?p> “接近三百來兩？足夠了?！?p> 王莽點頭，吩咐道：“何清，給你一個任務(wù)，過些時日你帶著一百五十兩，和寒菲兒開個酒樓，慢慢經(jīng)營，只要不大虧就行。我不要你賺多少錢，只要你給我把酒樓開好，然后擴大，后續(xù)資金問題我來想辦法。”
“開酒樓？”
不僅何清不解，寒菲兒不解，上官凝萱更是不解，異口同聲問道：“你要開酒樓干什么？”
“我自有打算?！?p> 王莽來到寒菲兒耳邊，附耳低聲幾句，說了自己的安排。
寒菲兒聽聞過后，猛地點頭，“少爺，您放心，我必定可以完成任務(wù)，絕對不辜負(fù)您的期望?！?p> “恩，很好，這事你要把握好分寸，切莫吃了虧?！?p> 王莽安排好任務(wù)，揮手讓眾人都散去，自己一個人回了房間。
上官凝萱還是想不通具體緣由，尾隨王莽進了房間，開口就將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
她實在是不知道開酒樓有什么用處，還讓兩個女的主事，要說賠錢，也不是這么個賠法。
王莽喝了一杯茶水，左右望了望，在上官凝萱耳邊低語了幾句，把自己的用意說了一遍。
上官凝萱聽罷，臉色大變，驚道：“什么？你讓寒菲兒做這種事情？那她以后的名聲怎么辦？”
“嫂子，你這么驚訝干什么，小心讓別人聽了去?！?p> 王莽正了正神色，沉聲道：“我又不要她出賣自己的身體，更不會強迫她做違背良心的事。只要自己干干凈凈問心無愧，還需要在乎別人說什么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當(dāng)年秦始皇生母大抵也不過如此。
有時候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辦理一些事情，我這也是沒辦法。要不然我就不是讓她們開酒樓，而是讓她們開怡春院了。”
“呃....”
上官凝萱久久未語，說不出話來。
不過她倒是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管他有用沒用，總是一個辦法。
“行，這事我也會替你偶爾照看的。小叔子，想不到你的詭計居然這么多，我倒是小瞧你了?！?p> 王莽淡淡一笑，“嫂子，這只是一個大概想法，以后不一定有用，反正先試著來，不急。并且我其實也把酒樓當(dāng)做一個退路，我們王家雖然鼎盛，但也難保不會出事。一旦出了事，酒樓或許能夠成為我們最后立身根本?！?p> “恩，有道理，王家即便不出事，也難保我們這一脈不出事。真到了那個時候，酒樓還能用我上官家名聲罩著。想來也沒有多少人敢惹我上官家，這事的確可以好好謀劃一下。小叔子，我去找母親說說，看看母親有什么想法沒有?！?p> 上官凝萱這下不敢小看王莽，現(xiàn)在就開始考慮以后的事，提前布下一些閑棋，這些事情她都沒有仔細(xì)去考慮過，認(rèn)為是很不錯的想法和布置。
上官凝萱剛提起腳步要出門，這時門外進來一個小廝，臉色有些焦急：“小少爺，少夫人，老夫人著你們趕緊去大堂議事。”
“議事？議什么事？”上官凝萱狐疑道。
“具體什么事小的也不知，好像是那孫家、霍家等家族有許多人上門。估計是為了少爺昨晚打死他們家族下人之事?，F(xiàn)在老夫人已經(jīng)在大廳和他們分說，族長那邊也派了人過來商議?！毙P回道。
“嗯，我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我們這就過去?！?p> 上官凝萱讓小廝退了下去，對著王莽道：“小叔子，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興師問罪來了，還一起來了，看來這事不是那么好解決的。”
“哼，有什么不好解決的？莫非我們還真是他們眼中的軟柿子了么？”
王莽急思之間冷冷一哼，想到自己胳膊還有些酸痛，立馬火大了起來：“嫂子，我們且去看看他們究竟能夠說出什么名堂，若是說不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