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剛才在那買的！”指了指旁邊那個可能是在場唯一會笑的工作人員，魚寒的心里也是充滿了埋怨。
要說這大宋朝的科舉考場還真是太過黑暗，就這么一套在臨安城也頂多只能買幾十文大錢的破爛，居然訛了他整整十兩！
當然了，魚寒其實也有些明白，這完全是他在自討苦吃，畢竟大宋朝可是從來都沒有禁止自帶文具的規(guī)定，這里之所有會有售賣也純粹就是為了考生在著想。
遠道而來的寒門子弟只要憑借路引就可以免費領(lǐng)取一套，至于那些富家公子么……
別說是十兩，就算一百兩那也是正常價格！
誰讓他們自己犯糊涂，還想占朝廷的便宜呢？
嫌貴？可以不買啊，自己回家取去，誤了時辰可別怪考官無情！
也是入場之前才從旁人的閑聊中得知了這個消息，琢磨著能夠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總是要好點的魚寒，主動放棄了呂祖謙為他準備的那套品質(zhì)還算上乘的筆墨。
“剛買的？”饒有興趣地打量了魚寒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又指了指旁邊的屋子道：“那邊去候著！”
這就過了？看來大宋的科舉檢查也沒傳說中的那么嚴厲嘛！
很是有些小興奮，雖說有些奇怪那書吏的眼神怎么和剛才的呂祖謙差不多，就等著大展拳腳的魚寒卻并不知道自作聰明種下的惡果也才剛發(fā)芽。
非常寬敞的大屋子，沒有窗戶，中間只有一張碩大的長桌，而且還有是十好幾個人正以一種極為不雅的姿勢趴在上面。
這是哪？怎么跟傳說的中號房不太一樣？那些人又在干嘛？
“趴著！”還沒等魚寒徹底搞明白眼前的狀況，就聽得耳旁響起了難辨雌雄的呵斥聲。
“干啥？”黑屋子，大桌子，還有傳說中的……
這場景確實有點瘆人！
“檢查！”干凈利落的回答，動作也非常迅速，魚寒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被人牢牢地摁在了桌上。
“兄臺，第一次赴考？”圓乎乎的臉蛋，不像斯文人的怪異笑容，瞧這身材似乎就應(yīng)該是剛才在貢院外被人給扔到一旁的小胖子。
“兄臺如何得知？”被人強行摁到了桌上，擺出一種很那啥的姿勢，好在并沒有受到進一步的蹂躪，魚寒也還能有心情和遭受相同待遇的小胖子閑聊。
“這還不簡單？你瞅瞅，這屋子里誰還跟你一樣瞎折騰啊？”用眼神做出了示意，小胖子又繼續(xù)道：“怕是你還不知道此地是干啥的吧？”
“還請兄臺賜教！”確實很奇怪，因為魚寒這才想起來并不是所有考生都被糊弄進了這屋子。
“談不上賜教，小爺不過是從紹興三十年考到現(xiàn)在，多了些許經(jīng)驗而已！”很神奇的小胖子，三年一屆的科舉他居然是在參加第四次了，瞧他這年歲，怕是當年也有著神童的名頭！“這破地方，別的用處沒有，專查有夾帶嫌疑的考生！”
“啥？”自己長得就這么像是要作弊的嗎？怎么就被列為嫌疑份子了？
魚寒想不明白為何會這么倒霉，倒是旁邊的小胖子給出了解釋。
“買了外面的筆墨？”
“你咋知道？”很是好奇，差點就把這個擁有豐富赴考經(jīng)驗的小胖子當作了能掐會算的江湖騙子。
“就你這一身的打扮，瞧著也不像是那些個窮酸！若不是打算欲蓋彌彰地夾帶入場，誰還誰去買那些個破爛？”終于解開了魚寒的疑惑，但或許是胖子都比較善良的緣故，居然還不忘順便指點道：“不過你也真夠傻的，就這種招數(shù)，小爺我早在六年前就用過了……”
“潘公子，您能不能少說兩句？來了三次，被扔出去了三次，您還顯擺上了是吧？”難辨雌雄的聲音再次響起，使用的雖是尊稱，但這語調(diào)里卻是充滿了調(diào)侃。
“被扔出去三次又咋了？小爺我樂意！”沒有一點愧疚的神色，潘小胖的存在仿佛就是為了挑戰(zhàn)大宋監(jiān)考官的本領(lǐng)。
“行！您厲害！不知您這次又使出了啥法子……”對于這么個沒臉沒皮的小胖子，誰又能拿他怎么辦呢？指望他自己老實交代么？
“想糊弄小爺？沒門！”證實了魚寒的猜測，失去了束縛的潘小胖轉(zhuǎn)過身，仰躺在桌上對著來人道：“有能耐你就自己個找！小爺就不信了，這次都還能被你……”
“來??！”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嫌疑了，而是基本有著確鑿證據(jù)，難辨雌雄的監(jiān)考大人似乎也不忍讓潘小胖失望，發(fā)出了更尖銳的聲音命令道：“侍候潘公子一旁沐浴更衣！”
活該！作弊還這么囂張，難怪要被人給拖下去扒光了檢查！
魚寒在心底里對那位剛才還聊得比較熱絡(luò)的胖子表達了鄙夷，但那位被人跟抬年豬一樣叉下去的胖子卻沒有忘記送他點好處，大聲嚷道：“棍子！桌上的棍子！兄臺，趕緊撿起來！”
“作甚？”就旁邊那還沒巴掌長的木棍？能派上啥用場？敲暈監(jiān)考，畏罪潛逃么？
“待會你就知道了！”臨消失前露出了一個很是奇怪的笑容，更讓魚寒就覺得這胖子似乎沒有存什么好心。
“這禍害！”做出了很是中肯的評價，難辨雌雄的監(jiān)考大人卻并不打算用相同的態(tài)度對待魚寒，只是無比冰冷地呵斥道：“爾等還站著作甚？把這小子的褲子給扒了！”
“??？別！”奮力掙扎著，但除非是想要挑戰(zhàn)朝廷威嚴，否則魚寒的一切努力都只能是徒勞。
“回公公的話，沒有任何夾帶！”失去了遮掩的大腿根被寒風吹拂著，暗自慶幸自己這年齡遭受這種待遇還不算太丟臉，魚寒終于聽到了一句似乎能夠讓他結(jié)束悲慘遭遇的大實話。
“沒有？咱家來看看！你們可別忘了，這小子不僅使出了潘家禍害當年的手段，兩人還甚是熟識！”異常的舉動，還有跟那禍害的異常關(guān)系，足以讓魚寒被列為重大嫌疑之一。
“真沒有？”仔仔細細地又把魚寒給檢查了一次，依舊沒什么發(fā)現(xiàn)，監(jiān)考大人卻仿佛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語道：“對了，上次那禍害可是把夾帶給藏在了……”
“來??！給咱家尋根木棍來！”
“?。堪?！”兩個完全相同的單字，略有不同的是，前一聲代表了疑惑，而后一聲則是慘叫。
寒瓴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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