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黑色的埃爾法靜靜地穿梭于車流中,沈承宇靠坐在寬大的皮質沙發(fā)上,有些昏昏欲睡,由于急著趕拍攝進度,他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此時的他身體已經(jīng)累到了極限,幾乎一閉上眼就可以睡著了。
前排座位上,喻騏正一臉興奮的趴在車窗旁,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紐約呢,外面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十分的新鮮,正看在興頭上,一旁的孔陽冷不防地悠悠開口道:“玻璃好吃嗎?你的口水都快蹭上去了。”
喻騏一愣,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細長的柳葉眉擰成了一團,“哪有!你別亂說!”
“我看你都傻笑得合不攏嘴了,竟然沒有流口水嗎?”孔陽故作驚奇的說道,眼底是一抹幽幽的笑意。
喻騏難得沒了好脾氣,撇嘴道,“我自然沒有孔老師你見多識廣了,孔老師你外出留學時我還在上小學呢?!?p> 孔陽眼睛瞇了瞇,微嘆了口氣,滿臉遺憾的說道,“是啊,這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太好,像一些甜品店什么的可能就記不太清了…”
“孔老師!”喻騏一把抓住孔陽的手臂,滿臉陪笑的說道,“孔老師明明風華正茂,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怎么會年紀大呢,一個小小的甜品店肯定不會忘的?!?p> 喻騏來之前聽孔陽無意間提起,留學時曾在紐約的一個小店里嘗到過一種不知名的甜品,竟比他在許多高檔餐廳里吃過的都要好吃,讓他懷念了許久。喻騏想,像孔陽這種人竟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甜品念念不忘這么多年,可見這個甜品是多么的美味,讓人嘗之難忘。美味當前,臉皮又算個甚?于是她豁了出去,死皮懶臉的纏著孔陽帶她也去嘗一嘗,在她各種軟磨硬泡之下,孔陽終于松了口。現(xiàn)在,怎么能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就白白的丟失了機會呢?
想到這里,喻騏的眼神又可憐了幾分,像只小貓似的眼巴巴的瞅著孔陽。
孔陽被她瞅的很是不自在,便拿手機輕輕點了點她的頭,“笨蛋,我又不是甜點,你這么瞅著我干什么?想要吃甜點就乖乖的把你手上的工作給我做好,不然一切免談!”
“孔老師,您放心,我會盡我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做好的!”喻騏急切的表態(tài)道。
“就百分之二百怕是不夠啊……”孔陽挑了挑眉,眼里含了幾分捉弄之意,“畢竟你的基礎有點低?!?p> 喻騏聞言訕笑了兩聲,氣呼呼的轉到一邊,心里暗自大罵著孔陽的毒舌。
半小時后,保姆車緩緩地停在了一棟豪華酒店的門口,沈承宇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憊的走下了車。
喻騏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一下車就笑嘻嘻的對沈承宇說道,“承宇哥,你早點休息吧,等到了拍攝的時間我再叫你?!?p> “怎么?你還有別的事兒嗎?”沈承宇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呀,難得來一次紐約嘛,想著到處看一看?!焙诎追置鞯拇笱劬πΤ闪嗽卵佬?。
“紐約街頭很亂的,你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到處瞎跑了?!鄙虺杏畎櫭嫉馈?p> “沒關系的,放心吧,有孔老師陪著我呢,”喻騏說著,又笑嘻嘻的看向一旁假裝看天氣的孔陽。
“他?”沈承宇疑聲道,“你們倆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喻騏偏著頭,低聲認真說道,“這是建立在吃貨基礎上的革命友誼。”
“好吧,”沈承宇扶了扶額,“那你自己留心些,我實在是有些累,先去休息了?!?p> 一路上,沈承宇始終都很沉默,他敏感的覺察到了自己身體的不適,第一次施咒時還只是時常感到疲累,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可第二次施咒后不但這種疲倦感增強了不少,他還變得開始嗜睡,并且每次睡著都渾身冰冷,仿佛靈魂離開了軀體,有一種……死去般的感覺。
在嘉卉面前,他一直都在強撐著,不敢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適,來到美國后,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了下來,防御的面具一旦摘下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他的狀態(tài)變得越發(fā)嚴重了,甚至有時候,連走路時雙腳都有些虛軟無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反噬?
沈承宇心事重重,頭重腳輕的回到了房間,身子一斜,便昏倒在沙發(fā)上,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濃郁的香味縈繞在他的鼻頭,他感覺腦袋有些發(fā)脹,身體逐漸熱了起來,胸口處傳來一片柔軟的觸感,他費力的睜開眼,一雙藕白的玉手正攀在自己身上,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女人媚眼如絲的看著自己。
沈承宇腦袋瞬間炸成一片,他“騰”的坐起身,將懷里的人一把推開,隨著一陣頭暈目眩,他感到體內深處涌起一股難以言述的燥熱,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心中一片了然,他這是被人下藥了!
近乎裸體的外國女人扭動著蛇一般的身子,向沈承宇再次撲了過去,沈承宇一個閃躲,快速奔向了衛(wèi)生間,進門的同時立即將門反鎖上,他喘著粗氣,身子沿著光滑的墻壁緩緩滑下。門外,外國女人不住的拍打著衛(wèi)生間的門,一口濃郁的美國腔喊著什么,好似是在咒罵,沈承宇的身體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他迅速奔向浴池,打開了花灑,任由冰冷的水流沖刷著自己的身子……
一小時后,沈承宇昏昏沉沉躺在浴池里,感覺身體輕松了不少,他費力的爬起身,又一陣眩暈襲來,他略微穩(wěn)了穩(wěn),向門外走去。
客廳中早已空無一人,想是那伙人沒有得逞就此放棄了,沈承宇皺著眉,踱步到窗臺前,自己的旅館地址和行程都是保密的,怎么會有人提前設計好,給自己下套?墨色的眼眸暗了幾分,他想到了一個人,顧不上身子的不適,他穿上外套,匆匆往門外走去。
片場,一幅繁忙的景象,沈承宇下了車,徑直來到奚雅南的休息室。休息室的里間,奚雅南正對著鏡子卸妝,見到一臉陰沉的沈承宇不禁流露出驚訝之色。
“承宇!你不是回賓館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沈承宇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助理,沉聲道,“我有些事兒想和你單獨談談?!?p> 奚雅南顯得有些疑惑,看了眼助理,示意她離開,“怎么?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她一臉擔憂的問道。
“你有沒有把我的行程透露給別人?”沈承宇直截了當?shù)恼f道,墨黑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她。
“行程……”奚雅南啞然,想起了臨行前,陸離以幫她為由,要求她及時提供沈承宇在美國的行程。
“告訴了陸離是嗎?”刀削般的面容冷若冰霜。
“我……”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了我?”
“怎么會?陸離說只要我告訴他你的行程,他就會幫我制造機會……”奚雅南趕忙捂住嘴,一臉驚慌。
沈承宇雙目冷凝,冰寒中卻又隱隱透著一絲憐憫,“我從未想過你會做這樣的事情?!?p> “承宇……”奚雅南握著沈承宇的手臂,滿臉的哀求。
沈承宇毫不猶豫地推開她的手,冷聲道,“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自始至終我只把你當成普通朋友,在美國時你曾經(jīng)幫助過我,我很感激,對你今天做的事就不再追究了,我希望你到此為止,如果下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奚雅南有些呆愣,她沒有想到這樣絕情的話是從沈承宇的口中說出的,過往的種種浮現(xiàn)在眼前,讓她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哀痛,“你就沒有一點……哪怕一點喜歡過我嗎?”
沈承宇看著她,墨黑的眸子不帶一點的情緒,“沒有,”他淡聲道,仿佛只是在說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如果不能回應她的感情,那不如趁早斷絕她所有的念想。
雙手終于無力的垂下,奚雅南的嘴角掛著一抹慘白的微笑,看著沈承宇毫無留戀的背影,淚水漸漸在眼眶中積聚,好一句“沒有”,幾年的陪伴在他眼中竟一文不值!奚雅南跌坐在座椅上,猩紅的指甲死死的攥著衣裙,艷麗的紅唇緊抿著,好讓自己不哭出聲,事已至此,還有什么好留念的呢?她真的累了,真的很累了……
巴洛克式建筑風格的別墅中,陸離斜倚在沙發(fā)上,雙腿搭在一個天鵝絨制的紫色腳凳,白皙的手指穿插于栗色的亂發(fā)里,一副慵懶的模樣。
“我能怎么他,不過是給他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罷了?!鄙硢〉穆曇魩е┍且簦剖莿偹巡痪?。
“這么說,你放棄了?”桃花眼微微挑起,帶著一股邪氣。
“看來他是真把你傷的不輕啊,”飽滿的紅唇輕輕勾起。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從電話那頭傳來,陸離不耐煩的結束了通話,掏了掏耳朵,隨手摁下了一個快捷鍵。
“怎么回事兒?”
電話那頭一片混亂之中,傳來了幾聲粗獷的聲音,“少爺,這小子真行,那種情況下都能坐懷不亂,他把Alice一把推開,自己躲去了衛(wèi)生間,Alice拿他沒辦法,只好回來了,照片也沒拍成。”
“他要是連這點誘惑都受不起,又怎么配當我的對手?”
“是,是,少爺說的是,那接下來,您看該怎么辦?聽說那小子今天去找了奚小姐,奚小姐為這事兒很是生氣。”
“氣確實不小,電話都打過來了,不過就算她不再幫忙也沒關系,頂多就是多費些事兒而已,你通知黑老大,讓他看著解決?!?p> “少爺,您的意思是……咔嚓?”
“凡事動動腦子!”陸離食指敲擊著桌面,桃花眼危險的瞇起,“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不要纏上人命官司,你們都當耳邊風嗎?!”
“少爺教訓的是……那少爺說的解決?”
白皙的手指繼續(xù)敲打著桌面,飽滿的紅唇染了血般妖孽無比,“就算她愿意接受一個殘廢,照沈承宇的脾氣恐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吧?”
“少爺高明,明白了,我這就吩咐下去?!?p> 白皙的手指不斷的把玩著手機,晚風透過浮動的窗簾,掠過陸離額前茶色的發(fā)絲,好看的桃花眼微挑著,似含著笑意,可眸中的目光卻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
“噔噔噔,”幾聲敲門聲。
未等陸離開口,陸文心穿著白襯衫,牛仔短裙自顧地走了進來,手里拿著的是一個紋理精致的木盒。
“哥,這木盒能給我嗎?我想整理明信片用……”
話音未落,只見陸離臉色一變,他“騰”地站起身,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迅速從陸文心手中奪過了木盒,“我警告過你,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嘶啞的聲音低吼著。
陸文心愣了片刻,隨即便委屈的撇起嘴,眼淚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不就是一個破盒子嗎?你至于這么跟我發(fā)脾氣嗎?又跟那個女人有關是不是?!你變了!你變了!我討厭你!”哭腔隨著漸去漸遠的腳步聲傳遍了整個走廊。
陸離卻似完全聽不見一般,手捧著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光潔的桌面上,他打開密碼鎖,木盒里是一張信紙和兩張放置整齊的百元鈔票,他滿是憐愛的輕撫著,蒼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正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