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
這一日是顧盼開始上課的日子,比前一世,生生的早了半個月。
顧盼穿了李氏送的那一套黃色的襦裙,淺黃色的碎花上襦,配上黃綠色的下裙,頭上簪了一只赤金發(fā)簪。再無其他的配飾。
顧盼生的俏麗,這樣裝扮倒有了幾分儒雅。
珠珠抿著嘴唇笑了,“大奶奶好手藝,郡主這樣搭配,倒有了幾分上學堂的女學生的樣子了。”
顧盼對著鏡子看了看,也是十分的滿意,“這衣物十分的舒適,大嫂真是費心了?!?p> 她今日帶了珠珠和阿霜。
在書院門口,便聽到里邊有嬌弱的女聲細細的傳來。
顧盼探過頭看去,只見顧柔捧了一方絲帕,在那里大獻殷勤,只是離得太遠,顧盼聽的并不清楚。
那絲帕上繡有字跡,想是顧柔的詩作,顧盼輕輕的一笑,顧柔還是不死心,想方設法的顯擺自己的詩作。
不過她也是很好奇,顧柔呈上的這一首詩,會不會和上一世替她做的那一首一模一樣。
她記得她當時看也沒看,就呈了上去,后來父親教訓她的時候,說過一句話,“這一看就不是你做出來的詩,悲悲戚戚,顧影自憐的,你做的出來嗎?”
顧盼今日沒有作詩,所以她有些心虛,貓著腰走了進去。
那一道凌厲的目光直接掃了過來,“顧盼?”
顧盼撇了撇嘴,他已經(jīng)不稱呼清城郡主了,直接連名帶姓的喚她的名字。
她還有些不習慣。
畢竟從沒有人這樣喚過她。
上一世,他也沒有這樣喚過她。
她朝著蘭若諂笑,“先生?!?p> 蘭若看著她,眼睛一亮,眼前的女孩子一身襦裙,看起來十分的素雅,終于有點像個閨閣小姐了,只是她的唇邊閃現(xiàn)著一絲狡黠的笑容,眼睛里骨碌碌一轉(zhuǎn),似乎想著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以前從不喚他先生,總是直呼蘭若。他還是有些懷戀那一世的稱呼,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冰冷的兩個字。
“昨日讓你做的詩呢?!彼舷碌拇蛄苛怂l(fā)現(xiàn)她手里什么也沒有。
顧盼忍不住退了兩步,笑了笑,“我沒有做?!?p> 蘭若看著她,他特地再一次布置了一首詩作,又暗暗的對著阿沁說過,教授課程不必與他一樣。
所以阿沁沒有要求顧珍三人作詩。
他想看一看,顧盼還是不是像上一世借來顧柔的詩作。
可是,一大早,顧柔就跑來獻詩。
他拿起手中的帕子朝著顧盼說道,“顧三小姐呈上來的這方絲帕,說是你做的。”
顧盼笑著看向了顧柔,她還不知道這個三堂姐這么能耐,直接就捧了絲帕過來說是自己做的。
她撇了一樣,那一方白色的絲帕,整整齊齊的繡著四行詩句,右下角還繡了一簇蘭花。
這樣昭然若揭的繡了絲帕,還繡的這樣的雅致。只要長了眼睛的,就知道這是她顧盼做不出來的事,顧柔打著她顧盼的旗子推銷自己。
前世的她怎么就那么的傻。一心的以為這個堂姐是為了她好。
顧盼只是看著顧柔笑。
顧柔紅了臉,“公子,我方才沒有說清楚,這詩是小妹做的,只是小妹說,想要給公子留下一個好印象,特地托我替她將詩繡在了絲帕之上。所以?!?p> 蘭若只是溫和的朝著顧柔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顧盼,“三小姐說的是這樣嗎?”
顧盼看著顧柔,一字一句的說道,“這詩不是我做的。”
顧柔見狀忙說道,“這詩確實不是小妹做的,小妹說她不會做,所以我便自作主張的替她做了詩,公子你不要責怪小妹,要怪就怪我?!?p> 顧盼冷冷清清的一笑,她扯過顧柔的那一方絲帕攤開,上面用彩色的絲線繡了四行字。
繡的倒是分外的清秀。
無端錯成女兒身,
一生苦樂系他人。
嬌比蓮子心更苦,
空羨雄鷹傲乾坤。
大致意思,顧盼還是看的出來,就如父親所言,悲悲戚戚的,果然不是她的風格。
顧盼將那絲帕扔在一旁,坐上自己的座位,展開一張白紙,“不就是作詩么?誰說我不會作,我記在心里,現(xiàn)在就寫出來給你們看看?!?p> 她撇了那個男人一樣,他一臉笑意的看著她,似乎不相信她做的出來。
她確實做不出來。不過現(xiàn)在騎虎難下,做不出來也得做。
她咬著筆頭,悄悄的求助身后的兩個丫頭。
珠珠是識的幾個字的,僅限于看看賬冊,別的便不能指望了,阿霜更是一竅不通,兩人齊齊的搖了搖頭。
顧盼撇了顧柔一眼。
顧柔有些小小的得意。
顧柔不信她做的出來。
顧嫻稱病,顧珍帶著丫頭姍姍來遲。
顧珍走進院子,一眼就看見這邊熱熱鬧鬧的,立刻湊了過來。
阿沁也聞聲走了進來,所有的人都看著顧盼。
顧盼暗暗的有些后悔,不該把話說的這樣滿。
她看著顧柔的那四句詩,又想起來上一世無拘無束的日子來。
這座學堂,眼前的這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恍惚之中,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回了上一世一樣,那時候的她是真正的無憂無慮。
現(xiàn)在的她卻在沒有了年少無知的資本。
她是女孩子,前一世卻從不肯好好的做一個女孩子,她喜歡穿著青衫,梳著男子的發(fā)髻,做著很多男子也不敢做的事情,其實還不是和顧柔一樣,潛意識里認定了女不如男,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女孩子是不能做的。
顧盼也不知發(fā)了多久的呆。
直到顧柔小聲的說道,“公子,小妹并不會做,不如就算了吧?!?p> 顧盼忽然想起來曾經(jīng)在軍中。
她的武藝超群,許坤也不是她的對手。
那時候她是多么的豪氣干云,兒時的她,最大的夢想便是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做一員武將,馳騁沙場。
這一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顧盼想著心事。
顧珍立刻叫道,“小妹,做不出來就算了?!?p> 顧盼看了顧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