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櫻看了一眼洛依和張氏,淡笑道:“六妹妹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初回府,衣食住行一應事宜自然有祖母替我安排,豈能自己擅自做主?!?p> 洛依未料想洛櫻能回答的如此圓滑,抽抽嘴角沒有說話。
張氏才嫁入府中兩年,之前只聽說過洛櫻和洛玥抱錯之事,從來沒見過洛櫻,對再度歸來的洛櫻無所謂喜歡和討厭,所以并不在意她說什么。
洛玥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洛櫻的話綿里藏針,好像在譏諷她不懂事似的,她忍住一肚子不滿,拉住洛櫻的手笑道:“還是五姐姐思慮周全?!?p> 洛嬋笑著點了點頭,松了手,面向老太太道:“祖母,看來你以后要多疼一個人了?!?p> 老太太看著洛嬋,眼中含了安慰和憐惜,還是她的嬋兒心胸寬廣,一點都不計較從前被洛櫻推下水的事,若換作她,未必有這樣的涵養(yǎng)。
只可惜這樣有涵養(yǎng),生的又極標致的孫女偏偏在婚姻上不順,她一心要為洛嬋尋一門好親事,無關乎利益,只關乎幸福,可是找來找去,洛嬋的心思始終被牢牢栓在太師沈遙身上,說了幾樁婚事都沒成,她實在憂慮。
沈遙原是有婦之夫,總不能讓嬋兒嫁過去做小吧,就這樣,一拖拖到了嬋兒快要二十歲。
幸好,姬長清這個淫婦勾搭上了廢太子宋景年,沈遙一怒之下寫了休書,她以為沈遙休了姬長清之后,就算不能立刻娶了嬋兒,也至少會給個準信,可是他們等來等去,半點消息都沒等到。
為此,二郎曾親自上門想要試探一下沈遙的態(tài)度,沈遙卻稱病閉門不見,二郎氣憤之下利用說親之事來刺激刺激沈遙,沒想到又被退婚了。
難道沈遙插手了?一定是的,否則那個小探花能不盼著攀上清平侯府這門親。
只要沈遙插手,那就說明他心里有嬋兒,只是顧及姬長清剛被腰斬,暫不宜表態(tài),再說姬長清曾與嬋兒是好姐妹,若讓人知道嬋兒背著姬長清與沈遙有私,那嬋兒的名聲就毀了,婚事還需得緩一緩才好。
想到這里,老太太心頭煩惱稍稍消散,再看洛櫻時,眼神跟著和善不少。
“若櫻丫頭配人疼,我自然會疼她?!?p> 洛依和洛沁見狀,又互相對視一眼,眼中多了幾份戒備,老太太偏疼洛嬋就夠了,若連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都要偏疼,那置她們于何地。
難道就因為她兩個都是庶出,姨娘在府里半點地位都沒有?二人一起恨恨的咬了咬牙。
老太太從來不喜歡掩藏對洛嬋的偏心,她要讓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洛嬋才是府里最尊貴的嫡長女,本來她還看著洛櫻比小時懂事不少,準備讓她換個宅院,可看到洛嬋站在那里,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瞬間勾起往事。
若不是洛櫻推洛嬋下水,也不至于讓洛嬋落下病根。
想著,她的心又硬了起來,打消了讓洛櫻換宅院的念頭,只吩咐了一句:“毓淳,你是櫻丫頭的生母,自當多費些心思,櫻丫頭穿的這樣單薄,你趕緊吩咐下人給她多做幾身冬衣,還有,秋風苑服侍的丫頭太少,你再多派幾個得力的丫頭過去。”
她再不喜歡洛櫻,也不可能在明面上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讓旁人看去,必然會以為她這個做祖母的苛刻孫女。
沈氏剛要起身回答是,老太太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我可真是老糊涂了,昨晚你就把銀炭送到秋風苑,豈會不知道要給櫻丫頭多做兩身冬衣?我不過是白囑咐著罷了?!?p> 沈氏聽老太太的話里似含了怨怪之意,連忙起身,恭敬回道:“媳婦想著昨兒天色太晚,不敢再打擾老太太,就擅自做主送了銀炭過去,至于衣服,媳婦會遵照老太太囑咐辦妥的。”
老太太點了點頭,不再看她,只沖著洛嬋招招手道:“嬋兒,你身子弱,經(jīng)不住久站,還不乖乖坐到祖母身邊來?!?p> “是,祖母?!甭鍕炔∶廊艘话阕寖蓚€丫頭扶著,娉娉婷婷的走了過去。
底下幾位姑娘見老太太公然疼愛洛嬋,一個個心里很不自在,紛紛找了理由開始告辭,洛櫻也不愿多待,順勢告辭而去。
離開之后,老太太揮手退去眾人,攜了洛嬋的手,臉上布滿疑惑道:“嬋兒,你有沒有發(fā)覺,櫻丫頭跟小時候完全不同了?”
在老太太眼里,洛嬋雖然柔弱,卻是個有主見有謀略,名副其實的才女,否則也不可能和名動天下的姬長清并稱長陵雙姝,所以府中有大小事宜她都喜歡找洛嬋商量。
洛嬋也琢磨不透,以她老道的看人眼光,一眼就發(fā)現(xiàn)洛櫻的確變了,究竟是哪里變了,她說不上來,反正從眼神到氣度,無一處沒變。
她頷首想了一會,抬頭道:“除了模樣還有小時的影子,她幾乎變了個人?!鳖D了一下,繼續(xù)道,“或許這幾年她在鄉(xiāng)下吃了不少苦,學得乖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