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古色古香的地方
極不情愿地下了床拿起手機，卻看到熟悉的名字。這是張志恒頭一次發(fā)消息給我，有一次他看我和朋友發(fā)短消息，還在一旁譏笑這是最無聊最無效的功能，我想象他埋著頭不厭其煩地一個字一個字拼寫漢字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突然想起他的手機或許有手寫功能，又感覺沒趣了。
短信只有短短的十二個字：“今天的打扮不適合你，真土氣。”
我氣憤，把手機丟旁邊，又躺下接著睡。實際我剛剛沒怎么睡，那部無聊透頂?shù)碾娪斑€在繼續(xù)，這回卻再也睡不著，我坐起來硬生生看完了那片子比開頭更加無聊透頂?shù)慕Y(jié)局，也頭一次回了條短消息給張志恒：“有你何干！”
星期六我和魏淰去逛街，我們的血拼風(fēng)格大相徑庭，魏淰總要挨家挨家店面統(tǒng)一篩過才肯作罷，我則跟在后頭，經(jīng)常剛踏進門口，魏淰已出來：“走吧。”我痛苦不堪，感到陪魏小姐逛一圈，跟跑馬拉松差不多。
我相比魏淰好敷衍地多，我一般只逛幾家常去的店面，衣服又時常一買一大堆，夠一季穿，魏淰一樣看不慣：“肖白，真受不了你，你不多轉(zhuǎn)幾家店，怎么知道什么衣服穿上最適合？”
又說：“你把那衣服放下來，它跟你現(xiàn)在身上穿的那件除了顏色不同，還有其他區(qū)別嗎？”
“不要再拿黑色和白色的了，你是想當(dāng)黑白無常嗎？你一衣柜全是這兩種色調(diào)，也不嫌膩。拿粉色吧，今年就流行這種小白癡蘿莉的顏色，你再不充嫩，可就沒機會了?！?p> 我時而也感到非常驚訝，我們倆居然成了這冷漠的城市中唯一能取暖的寬慰。
他又盯上我的褲子：“你上次不是說這褲子爬山時刮壞了，心疼半天，這不是好好的嘛，跟新的一樣?！?p> “撲！”正在喝果汁的魏淰差點把茶噴出來，“有病吧你。”
“就喜歡那種款式，沒辦法啊?！蔽?guī)е鵁o所謂的語氣答道，接著又想起什么，原地愣了一會兒。
吃午飯時就接到了張志恒的電話，我稍微心虛地瞅了魏淰一眼，走到安靜的地方把電話接起。
“晚上有空嗎？跟我去赴一個晚宴吧?！睆堉竞愕穆曇麸L(fēng)輕云淡，仿佛我們上周才約過會一樣，實際上除了之前幾天的慈善晚宴上碰到，我們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聯(lián)系。
“我沒見過大場面，怕怯場，你準備帶我去丟臉嗎？”
張志恒明顯在電話那頭默然地笑：“你前幾天陪栗總那次，不是很會裝樣子的嗎？”
“你又不是我上司?！彼惶徇€好。
“幫老公個忙嗎？不然我付你報酬也可以，就當(dāng)是加回班?！?p> “你那些漂亮的女下屬呢，你把加班費給她們就好了。”
“她們沒時間。”
回到座位后，我暗暗磨牙，不知自己分明就不想去，怎么偏偏還是中招了呢？我只得自我安慰，張志恒坐在一個業(yè)界公認的棘手大公司中最棘手的職位上，必定是談判專家，純樸善良的我又怎會是對手呢？上回求婚也是，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頭腦一熱就答應(yīng)了，以至弄成如今左右為難的局面！并且，我發(fā)現(xiàn)，張志恒不在的日子里，盡管生活依舊，但也無趣了不少。我并不肯與張志恒就此斷交，偶然附和一下他的請求，也可算作是維持一般關(guān)系的外交式手段。幸好魏淰沒有多問，只是神情詭譎地觀察我好一會兒。
張志恒按時來接我，告訴我不用提前做準備，我松了口氣，穿了懶懶散散的質(zhì)地綿柔，色彩灰暗的衣服就跑出來。張志恒從上到下打量我一陣，搖搖頭，沒有說話。
汽車七彎八拐進了窄窄的巷子，許久沒拐出去。那邊是老城區(qū)，一道道朱紅色油漆脫落的門，很像以前的古院落。我忍不住開口問：“這是哪兒？我沒來過。”
張志恒瞟了我一眼，神神秘秘地說：“你真不知道?。窟@可是本地有名的高級‘窯子’。”
我仔細觀察幾秒鐘：“這地段，這房子，收費應(yīng)該很高吧?！庇钟X得奇怪，“你把我?guī)н@里干什么？難道想把我賣掉？”
“看你骨瘦如柴的樣子，身上也沒幾兩肉，賣也賣不了幾個錢?！?p> “胡說，拆開賣零件也能讓你賺一筆，現(xiàn)在黑市器官很緊俏。”
張志恒露出深深的酒窩：“還是你聰明，我怎么沒想到呢？”
“你去過里面嗎？小姐是不是吹拉彈唱無所不精？怎么收費的呢？”
“我在開車，你別老拽我衣服?！睆堉竞愕木聘C更深，“我說什么你都信嗎？你怎么這么單純？”
他把車停在寬闊的院門口，進去是古式庭院，里面三三兩兩栽著幾棵樹，看著都挺有年頭。他帶著我穿過層層的臺階一直繞到我發(fā)暈時，忽然看到一個陰陽怪氣的人站在我一米開外，差點嚇一大跳。那個人分明長得五官端正英俊瀟灑，卻偏偏抹了一臉濃艷妝，還穿了非主流風(fēng)的裙子，看到張志恒就嗲聲嗲氣地撲上去：“親愛滴，你終于來看人家了?！?p> 我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張志恒閃得更快，火速把我推前面，“幫忙把這位女士打扮一番，我們要去利鴇母那里。”
“有新歡忘舊愛，你太無情了，今天所有東西給你打兩折。”那男子嬌嗔地說。由于他裝得過于夸張，竟顯得很可愛。我盡力憋住笑，仔細觀察周圍，屋子里是古時廳堂的樣子，帷幔層層，古樸雅致，到處都擺放得琳瑯滿目，就像賣各種稀罕貨的小店，卻開在這樣的院落里，大約只有限額的客戶，簡直不要太奢侈。
張志恒到邊上的一排排衣架中隨手翻了幾下，就拿出一件衣服：“這件吧。”
“請跟我來。”不曉得從哪兒冒出的年輕女生，拿起衣服，在旁邊等我。我驚訝地扭頭看一眼，卻看張志恒已經(jīng)倚在一把椅子上，看也不看我，那個怪家伙正在幫他點煙，自己嘴中也叼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