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默不語地望著墻角的一株雜草,幾縷細葉在夜風中飄搖著,萬籟俱寂。
然后,她轉(zhuǎn)過頭,從他眼中看到一抹失望,那一瞬間,只覺得在意料之中又在期望之外,她嘆了口氣,松開他的手:“沈少俠,本座也有正事要辦,沒工夫在這磨蹭,聽你話中之意,是打算在此折返,去救自己的兄弟嗎?”
“人命關(guān)天,便是素昧平生,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彼嵵氐?。
聽罷,顧如許勾了勾嘴角,給他鼓了幾下掌:“到底是劍宗名門出來的少俠,重情重義,不錯不錯……是本座思慮不周,難為你了?!?p>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雖白這幾句話說的是仁義道理,其實乍一聽三觀還是挺正的,但聯(lián)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和處境,這些正義之言怎么就這么刺耳呢?
哦,她明白了。
敢情這是拐著彎說她心狠手辣,為達目的草菅人命呢。這可真是厲害了,她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回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卑鄙的人。
不愧是男主,前期打是不能打,說話倒是挺欠揍的。
“你要去找岳將影,本座不攔著。沒錯,要不是為了那塊鐵疙瘩,本座今晚來這鬼地方做什么?你若是樂意信本座一回,就跟來,若是擔心你的兄弟死在長生殿的人手里,就追過去,本座手里沒繩子,捆不住你?!?p> 她攤了攤手,能怎么辦呢,湊合著養(yǎng)唄,還能一掌劈死他咋的?
沈雖白看著她笑意盈盈的雙眼,她似乎一點都沒生氣,也不在乎他選那條路,再轉(zhuǎn)過一個彎大概就能看到長生殿的后門,而他身后是一條機關(guān)重重的巷子。
他緊握著照霜劍,猶豫再三,問她:“牌子,改日再奪不行嗎?”
“不行,說了今晚,就是今晚?!彼龜蒯斀罔F道,“長生殿不會在同一個坑里栽兩回,過了今晚,你我可能這輩子都拿不到那塊牌子?!?p> 他的手慢慢松了勁,似是終于下了決心:“江湖上說你殺人如麻,目無仁義,我聽過也就忘了,從未放在心上。將影和你吵架,說話是不大中聽,你或許不記得了,你們從前也經(jīng)常吵得面紅耳赤,有一回你把他胳膊都咬出血了,在我看來那些都沒有關(guān)系,誰都不會記著誰的仇……但今日,你為了一塊牌子,卻要他拿命涉險。十一,你讓我覺得,這五年我都在自欺欺人……”
他轉(zhuǎn)過身,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巷子。
顧如許站在原地,仿佛還在思考他方才的那番話。
她沒有多愁善感的毛病,但也不意味著她是個一根筋。沈雖白說的話,包含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整整五年的期望,原以為該是堅不可摧的東西,忽然間像個笑話似的,因為一件事,一個聽起來不那么磊落的決定法子,就變成了失望。
三更涼風中,猶如當頭再來一盆冷水。
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無力。
在沈雖白說出這番話之前,她其實有幾句話想說,但聽完后,那些話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算了,較什么勁呢,不過是應了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她又不是他所想的那個顧如許,犯不上為此憤憤不平。
她如是想著。
“你若是非找到牌子不可,那間暗室在最東邊的閣樓里,你進去后只需找一只碧色的貔貅,擺在……”
原本已被她漸漸壓下去的不滿,因為他不溫不火的囑咐聲再一次被挑起,且從起初的憋屈瞬間演變成直沖大腦的怒意,煩躁淹沒了理智,以至于她不管不顧直接抄起腳邊的一塊小石頭朝著巷口猛地掄過去!
“要走就麻利點!再叨叨信不信勞資拿你祭劍!”
她扔出的那塊石頭威力不比暗器小,只可惜準頭差了點,砸在了左邊那面墻上,機關(guān)應聲啟動,霎時,藏在兩面石墻與地面之中的暗盒顯露出來,毒箭短刃鐵刺接連迸射而出,如一場蔚為壯觀的戲法,鋪天蓋地地籠罩著這條窄巷。
待機關(guān)褪去,四下平息,她與沈雖白之間已是隔著一片利刃刀山,密密麻麻地堵在一起,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剩下。
她有那么一刻,為之感到后怕,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這種狀況,該說是她的人設使然吧。
她望著刀山那一頭的沈雖白,嘖了一聲,背過身去。
“滾吧,運氣好說不定能見著岳將影最后一面?!?p> 連爭執(zhí)都懶得的態(tài)度,令沈雖白忽然有些后悔,說不出究竟后悔著什么,只是有種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卻不知如何是好的無措。
他覺得應該說些什么,但眼下岳將影生死未卜,他多一分遲疑,就可能因此耽誤一條命。
“不要沖動行事,若是感到應付不了,哪怕今日沒有拿到那塊牌子……也別以命去拼?!彼矔缘醚巯伦约旱脑捤喟氩粫?,可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就像從前送她離開山莊的時候,再三叮囑她一路小心,別總挑嘴之類云云,好像這么說過之后,她就會乖乖聽話。
顧如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明明覺得沒什么可生氣的,卻又忍不住那種想踹墻的惱火。
“沈少俠耳朵不好使是吧,本座再說一遍,滾——”
她著重點明了最后一個字,咬牙切齒地將尾音轉(zhuǎn)了三轉(zhuǎn)。
沈雖白嘆了口氣:“你等我回來。”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了巷口。
夏清茗
奶狗進入欠揍期~我要是顧懟懟我就揍他! 最后半天pk啦!大清早來給你們更新! 作者菌的讀者群:563358104 歡迎小可愛們來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