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卻與我有緣?!弊蠚怆硽?,女孩眸中有道意聚散。
雨勢未減半分,淅淅瀝瀝,雨點如絲,續(xù)續(xù)化線。些許雨滴沿著傘沿落下,連帶著細長殷紅的因果線,在女孩面前交匯出一副曠世之畫!
命數(shù)可以看不見,但“緣”卻能看到。代表著命運因果的紅線,在一切不可見之下,將兩人緊緊系在一起。所以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女孩,反倒是不在乎此時見到那個少年了。
“爺爺,下一次五正大會是多久來著?”女孩偏過頭,看著站在身旁執(zhí)傘的老道。
“嗯?怎么突然問起這個,想去看看嗎?”
“是啊,你不是經常說五正大會很熱鬧嗎?!?p> “下一次五正大會在六年后,由神靈谷舉辦?!?p> “神靈谷,中州?”小小的腦袋歪了歪,似乎有些疑惑。
“嗯?!?p> “有些遠啊?!钡玫娇隙ǖ拇饛?,女孩悶悶說到,隨后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猛然站起,一臉笑意:“那我們明天就動身吧?!?p> “唉,好吧,我這把老骨頭還能隨你折騰百年?!?p> “又在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p> “生老病死乃人之本,爺爺我是人,又不是仙,怎么會不死呢。更何況……仙,又真的死不了嗎?!泵嗣⒌念^發(fā),老道語氣蕭索,說著女孩聽不懂的話。
“若是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爺爺死不了的話,就去找那個孩子,知道嗎?!?p> “爺爺你在說什么啊,死不了還不好嗎?”
“哈哈,好,好,當然好?!?p> “搞不懂你?!?p> “不懂就不懂吧?!痹诘皖^時,深邃的眼睛里滿是寵意。
女孩看著老者深邃的目光,嚅了嚅嘴角,而后無奈淺笑。
“走吧爺爺?!?p> “誒,走著?!?p> 漫天煙雨下,老人撐傘帶著女孩走遠。當然,所謂的走遠只是走到另一條街道上。
畢竟他們都還是人,自然是要吃飯。
……
天機山。
天機府位于城北一座高山之上,且不說這座山以前被稱為什么,在天機府坐落于此后,這座山便是天機山。
但說李佑二人。當他們從大門走入時,天機山內的景色陡然一變。
本來從外界看有一條上山的石梯小道,不過在陣法內,小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寬大的路。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只能說這個陣法融合了空間法則而已。但是,在這里,卻是道路平坦,一眼望去,青色瓦礫后只能見到盡頭外一片迷霧。
改變地勢,剝奪感知!
這是什么陣法兩人皆不知曉,只不過對于這傳說中的的天機府更加敬佩。
由于兩人來的較晚,所以不敢有所耽擱,在踏入大門以后便鼓足勁往前奔去。
不過就在兩人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卻突然同時一聲悶哼,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而后相視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眼里都有一絲驚疑。
盡管有些驚疑,兩人還是調整過來,向著前方奔去。
至于為什么不御劍而行,那是因為這里面有禁空陣法,否則對那些沒有辦法取巧的人來說不夠公平。
“負重領域?”李佑感受著背負的重力,輕聲自語著,回頭看了一眼柳文,發(fā)現(xiàn)對方雖然奔行間身姿同樣不正常,但臉色如常,看樣子還未達到極限。
“難道說這個負重領域對不同的人能產生不同的效應?”
柳文的身體素質雖然遠超常人,但仍不如自己,經過這么多天的切磋,李佑早已發(fā)現(xiàn)了這點。
若是李佑身上背負的重量壓到柳文身上,估計對方連正常行走都做不到,更遑論以極速奔行。
隨即轉念一想,進來的人里大多應該都是沒有修道了,畢竟像他們二人這樣在十三歲之前就有修為在身的人很少。
腦子里想著這些,行動卻沒有停下半分,以兩人的速度,短時間便可以跑出很遠。
而在這段時間之后,負重帶來的影響終于展露出來。
身體愈加勞累,連帶著靈力消耗越大,并且靈力的利用率也變得極低。
用相同的量,只能完成之前一半的行程,甚至還遠遠不如。
當兩人發(fā)現(xiàn)靈力消耗的越發(fā)恐怖之后,不約而同的停下來。
奔跑改為慢走,而慢走卻可以調節(jié)呼吸等身體要素,更重要的是可以回復靈力。
抬頭看了看前方,發(fā)現(xiàn)路程不過三成。更遠處有云霧聚散,卻沒有半點人跡。
“呼,只能慢慢走了,希望不要被落下太多?!崩钣涌粗磉吶四樕n白,汗如雨下,不由得出口嘆到。
“李佑,你先走吧,我后來趕上便是,否則太拖你后腿了?!庇捎谶^于疲憊,故此柳文的聲音有些虛弱,喘息中帶著一絲不甘兩絲自愧。
李佑的實力,柳文自然很清楚,所以在看到李佑隨其同行之后,除了感動之外,便是愧意。
“沒關系,而且,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已經沒多少靈力可使用了。”李佑對柳文說過很多謊話,但這句卻不是。
丹田處的靈力已然耗損干凈,若非經脈處的靈力一直在四肢百骸中流轉,再加上識海對岸那團靈力源源不斷向丹田流去,李佑早就堅持不住了。畢竟,他身上的負重比柳文多的多。
“你剛才進來之前在看什么?”
路途遙遙,不甘寂寞的少年們自然聊了起來。
“前些天為我面相的老道,和一個……”說到此處,李佑頓了頓,似乎在思考用什么詞來形容:“很可愛,但又有些奇怪的女孩?!?p> 最終,只能用“奇怪”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哦,就是那天遇到的老道?”柳文本就在意這件事,經由李佑提起,他自然知曉李佑說的是誰。
“他那天對你說了什么,你反應那么大?!?p> 李佑聞言一滯,目光從迷霧處收回,看向柳文。目光不溫不火,但卻平靜的詭異,即便這些天柳文見過無數(shù)次,依然有些不適。
“他對我說,我沒有命數(shù)?!蹦抗獯瓜?,語氣幽然。
“這怎么可能!”柳文聞言臉色當即驚變,這世間怎會有人沒有命數(shù)!
“是啊,這怎么可能呢?!弊灶欁缘慕悠鹪拋恚八?,他告訴我,是不是我學過相術?!?p> “這才是令我感到最可怕的,我為什么會沒有命數(shù),若是學過相術,我又怎會不知道。我是一個人,不是某人的傀儡,這是我用生命得到的答案。不過……”
“不過,為什么我還能活下來?!毕氲疆斎盏那榫埃钣酉騺砥届o的臉上流露出不安與畏懼。
這是不可避免的情緒,就像正常人見到遠古巨獸那般心悸。只能選擇克服,但做不到真正的無視。
當時的事,李佑自然記得極清,因為這件事一直是他內心的疙瘩。
身體被妖風吹散,其痛楚甚至可以麻痹感知,神識之下,肉體一寸寸破碎。這樣的事,怎么可能忘記!
“而我若是學過相術,那我上次復活后是不是丟失了什么記憶,或者說有人趁我復活時對我動了手腳?!?p> 念及此處,李佑突然感到后背一涼,而后目光如火,看向自己的身體。
聽到友人喃喃自語,卻又聽不真切,只是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一些詞匯,如什么“傀儡”、“復活”、“丟失”?
“李佑,李佑?”看到友人忽的不動,柳文試著呼喊,而后輕輕搖了搖。
“嗯?哦,我沒事?!笨吹搅膿鷳n的目光,李佑歉意的笑了笑,而后不經意凝神。
因為神識內窺之下,一切安然無恙。
反正時間還長,若是真有什么不妥,總有機會解決。而且,他雖然缺時間,但下意識感覺,時間是足夠的,足夠他踏上大道之巔。
所以他可以收拾心情,甚至還可以報以微笑。不管如何,復活的感覺不錯,活著的感覺也不錯。
“其實吧,我感覺那些修習相術的人大多都不靠譜。就像我,幾年前被人說道終生不能修煉,不過我不但能修煉,甚至進度還比別人快這么多。”雖然不知道李佑為什么態(tài)度陡變,不過柳文還是無所謂的說著。
對他而言,這只是一次無聊中的談話,也由此他不太在意,只要友人無礙便好。
不過對李佑而言,這次無意間的談話缺讓其解開一道心結,不是老道的話語,而是那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年他險些被奪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