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終究會熄滅
待泡好的那杯“清心茶”溫度適宜之后，文老太太親自服侍文老緩緩喝下，幾口下肚之后，文老便吐出些濃稠的黑色濁液，這是極不錯的好轉(zhuǎn)征兆?？粗睦仙裆兴徍?，文家上下無不是欣喜之色，以為文老再一次轉(zhuǎn)危為安。
直到那杯“清心茶”全部喝完之后，文老掙扎著靠在床頭，微露笑意的說：“老伙計，又辛苦你跑一趟?！?p> 費德心笑著說：“只要老伙計你沒什么事，多跑幾趟我都愿意。是不是沒聽我的勸告，又吃油膩的東西了?！?p> 文老太太也在一旁埋怨道：“好不了幾天就管不住自己，非得要吃魚肉。這下我還看你敢不敢吃了?！?p> 文老跟個小孩似的說：“哎！原來苦日子過夠了，天天做夢都想吃肉，現(xiàn)在有條件了，身體又不允許了。天天清湯素菜的，誰受得了啊！”
文老太太又是抱怨幾句，幾個子女也是好言勸慰，文老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老伙計單獨說幾句話?！?p> 幾人一愣，還是走出房間。景如陽也跟著走出來，不知道文老要和費老說什么，但費老沒有主動要求自己留下來的意思，看來文老說的不是病情。
庭院中，文青山熱情的對景如陽說：“小友辛苦，我父親的病到底怎么樣？”
問的很直接，沒有任何客套虛詞。這么重要時刻，能跟著費德心一起前來看病，應(yīng)該都可以看出景如陽的份量。讓文青山唯一感到意外的是，景如陽太年輕。
景如陽沒有把話說的太死，禮貌的說：“文老體內(nèi)有多處舊傷，長久以來都沒有治愈，再加上年事過高，容不得半點閃失，以后除了正常的調(diào)理以外，生活習(xí)慣也要嚴(yán)格規(guī)律?！?p> 文青山點著頭，臉面上沒什么變化，內(nèi)心卻起了波瀾。真是沒想到這么年輕的一個人，還沒經(jīng)過任何科學(xué)儀器的診斷，竟能知道父親體內(nèi)有多處陳年舊疾，確實了得。
文青山問道：“以小友的高見，家父的病情還會有繼續(xù)惡化的可能嗎？”這么一問，其他人也都急切的看著景如陽，想迫切的要一個他們心中所想要的答案。
通過剛才的救治，答案已經(jīng)在景如陽心里了。文老現(xiàn)在雖然清醒過來，看似一切都好，其實這不過是短暫的回光返照?？陀^的說，不出一個星期，文老的生命就會走到盡頭。雖然景如陽現(xiàn)在已經(jīng)修得了《大陽心經(jīng)》第四層，也治愈了些罕見的疑難雜癥，但《大陽心經(jīng)》不是萬能的。
或許《大陽心經(jīng)》還會造就很多奇跡，但那都是后話了。起碼都要進(jìn)入至高的第九層或許才會有希望?？墒聦嵣暇叭珀柨梢悦黠@的感受到，現(xiàn)在每進(jìn)入一層，或是悟透一句口訣，都變得異常艱難。
至于傳說中的與天爭命，借氣續(xù)命，可能有一點道理，但這一點點道理都是建立在強大的自身修為之上的。只能續(xù)一時，很短暫的一時。若說是能超過一天，那可以很負(fù)責(zé)任的說是在吹牛筆。自古而今，沒有任何一個醫(yī)圣或是醫(yī)仙能讓一個垂死之人起死回生。流傳下來的，不過是傳說而已。
雖說中醫(yī)博大精深，包羅萬象，也有很多用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原理，但也總歸是有理象可循的，并不是街頭胡吹亂侃的神棍。
景如陽沒有冒然將真實看法說出來，委婉的說：“情況不是太好，可也沒到太壞的地步，確切的情況還是要看費老。我只不過是費老的一個小學(xué)生?！?p> 文青山點點頭。說話間，文老太太已安排人端上香茶水果，和藹的說：“小伙子坐下喝口茶，剛才也累了?！?p> 文青山也忙說：“小友快請坐?！?p> 文老太太又問些景如陽的情況，接連不住的夸贊。當(dāng)?shù)弥叭珀柺堑谝淮蝸砭┏菚r，文青山爽快的表示有時間帶景如陽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文家具體是干什么的，景如陽沒有開口相問，也完全沒有問的必要。從接觸到現(xiàn)在，估計只要你不是想當(dāng)天子，沒有文家辦不到的事。
費德心出來了，故作輕松的神色里帶著一絲凝重，文家人圍上去詢問病情，費德心笑著寬慰道：“你們都放心好了，不會有大問題的?！?p> 聽到費德心親口這么說，文家上下頓松一口氣。
費德心道：“都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晚上再好好研究一下文老的病情，有緊急情況隨時通知我?！?p> 文老太太說：“住宿的地方已經(jīng)給費老安排好了，只怕又要打擾費老休息?！?p> 費德心笑著說：“談不上打擾，不要說我和文老的交情，就是尋常病人找到我門上，也是理應(yīng)出診的?！?p> 文家宅院很大，里面的構(gòu)造極具民族風(fēng)，文青山親自將費德心和景如陽領(lǐng)到一處院落里，尊敬的說：“費老，這是給您安排的住處，有不周全的地方，隨時通知我。”
費德心說：“已經(jīng)很好了。青山，以后不要這么客氣?！?p> 文青山應(yīng)一聲“好咧！”便走回去。轉(zhuǎn)身走出幾步，猶豫著要回頭，費德心道：“青山，回去吧，沒什么大礙?！蔽那嗌竭@才大步而出。
再無他人，費德心開口問道：“如陽，你覺得文老的病情怎么樣？有什么辦法可以治療嗎？”
景如陽說：“費老，我的答案和你心中的答案是一樣的?！?p> 費德心輕嘆一氣，語氣哀傷的說：“這就是做為一個醫(yī)生感到最無能為力的地方?！?p> 這一句哀傷之詞并不僅僅是一個醫(yī)生對病人痛苦的愛莫能助，更參雜了個人情感在里面。雖說生命是有限的，每個人無論貧窮富有，高貴卑微都無法避免的面對死亡，可是親眼看著朋友走向生命盡頭，卻又不能做出一點點挽留，想必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景如陽問道：“費老，想必文老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直白的說，文老心里很清楚你為他的病情付出了多少才挺到今天，也明白再高明的醫(yī)術(shù)，再先進(jìn)的醫(yī)器都不是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