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舞會,一部分人覺得很有趣,興致勃勃。一部分人雖然覺得無趣,但是依舊四處游走應(yīng)酬拉關(guān)系。還有一部分人則是雖然覺得無趣又沒有應(yīng)酬的,雷自然就屬于這最后一種。這個舞會上他認識的人并不多?,F(xiàn)在就只認識曼克尼,蘇迪,還有之前為了申請居住資格見過一面的城主大人,至于那個身份神秘的小姐,他則沒有看見。
“雷少爺不去跳舞嗎?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蘇迪一手端著一杯葡萄酒緩步走了過來,靠近后輕舉了其中一杯酒,問到:“喝一杯?”
雷看他雖然是笑著,但是似乎并不是真的很開心,這種樣子雷是再熟悉不過了。在以前的時候,因為自己學習還不錯,所以逢年過節(jié)親戚們走家串門的時候,那些親戚們總是喜歡跟自己說話。每當這種時候,他都很想逃開,在他看來,與其說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還不如自己在家多看看書來的實惠,但是他也明白這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有一次自己沒有搭理人家,結(jié)果這家親戚就到處跟人說自己學習都學傻了,連跟人說話都不會了,為此,爸媽還特意給自己進行了思想教育。之后為了不再受到那種“教育”,他就算不喜歡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人聊。所以當蘇迪靠近之后,雷是第一眼就看出來他并不是真的開心再笑,這種笑,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無力改變現(xiàn)狀,自己做決定,只能強顏歡笑,以避免被淘汰。
“不用了,我不喝酒的!”雷把自己手里的果汁輕輕舉了一下,告訴蘇迪自己不喝酒喝果汁。蘇迪也不介意,把高腳杯隨手放在一名從他身邊走過侍從手中的盤子里,就拉了張凳子坐在了雷的對面。
這個位置挺好的,位于舞廳的角落,燈光并不明亮,而且周圍人也并不多,屬于沒什么人愿意來的地方。不過雷習慣了清凈,所以并不感覺有什么不舒服,倒不如說,這里正符合他的想法。反正要他去跟那幫子貴族老爺或者貴族少爺們打諢什么的他也做不來,參加舞會也無非是為了能跟城主再談一次居住資格的事情而已,真的融入貴族生活,成為一名貴族,雷自認自己還做不到。別的不說,至少目前,貴族們那種趾高氣昂的優(yōu)越感雷就還學不來。作為一個在紅色政權(quán)下的和平時代生活的中學生而言,雷即是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世界人命并不平等,也還是沒有辦法把自己看得多么高貴,依然覺得即是身份地位有差別,至少在人命的珍貴程度上,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會受傷,都會死。這種思想也許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并不覺得對,甚至會被指責,但是雷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忘記這個,一旦忘記了這一點,自己就把跟過去的一切都拋棄了。
“話說回來,雷少爺還真是深藏不露呀!”看雷半天沒有說話,氣憤有些尷尬,蘇迪率先發(fā)起了話題,只是這一說卻讓雷有些摸不著頭腦,于是他只好好奇的問蘇迪:“這話怎么說?”
“是在下冒昧了!”蘇迪似乎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立刻給雷道歉起來,不過雷并不明白他為什么道歉,只是好奇的繼續(xù)問到:“為什么說我深藏不露?我藏著什么了嗎?”
“……”蘇迪看上去好像是在做思想斗爭,稍微想了一會兒之后才說:“如果是在下看錯了,還望雷少爺不要見怪。昨天雷少爺所行之禮,似乎并不是普通貴族的禮節(jié),所以……”
“所以你肯定不是普通的貴族,而是皇族中人”雷知道蘇迪肯定是想打聽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來。其實這并不奇怪,雷跟著莉莉?qū)W習了許多的貴族之間的禮節(jié),自然還有許多其他的知識,十幾歲正是學習的年齡,所以記憶起來除了覺得有些繁瑣之外并沒有太多難的地方,所以雷自然也明白蘇迪的心思。作為總督大人的小舅子,雖然看上去很風光,沒人敢招惹,但是說到底也只是外人而已,何況總督大人又不止他姐姐一個妾室,所以這種身份其實并沒有外人看上去那么金貴。這么說吧,要不是蘇迪做生意很有頭腦,手上錢多,恐怕自己這個姐夫根本不會搭理自己,說不定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會承認,這也是蘇迪為什么會四面逢迎,甚至哪怕跟生意伙伴作對也要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的理由——他想要給自己重新找個靠山,一個比他姐夫總督大人更強的靠山。當然了,這些并不是雷自己的分析,這是他昨晚回去之后,跟哈克一起討論之后的結(jié)果。
說起跟哈克討論,這是雷現(xiàn)在除了跟莉莉?qū)W習貴族知識之外的另一項重大決定了。
這個國家的少年們都處于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或者準確的說,屬于一種奇怪的狀態(tài)。窮人家的少年為了活下去而跟著家里一起去給貴族服務(wù),從佃農(nóng)到隨從都是在為別人做著事情,普通的能一家溫飽的家庭,孩子們則大多數(shù)會去當個城防軍的士兵,或者就是跟著大商人做學徒。大商人家和普通貴族家的少爺們,基本都是每天從家里拿錢,然后帶著隨從侍女滿城的瞎晃悠,跟自己家關(guān)系好的商人們,他們的少爺們也基本都是在一起玩的,而這些人家的小姐們則基本都是跟著自己的母親不停的參加著各種各樣的舞會,然后在舞會上尋找著自己的意中人,期待著把自己早早的嫁出去。只有真正的大貴族家的少爺小姐們,在雷看來才稍微正常了一些,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在皇家學院深造的。關(guān)于這點,雷也問過哈克和莉莉,得到的解釋都差不多。按帝國律法的規(guī)定,貴族是可以世襲的,一些小貴族或者一些中等貴族,他們并沒有多大志向,他們只是想把長輩傳下來的爵位一直保持下去而已,只要他們還是貴族,跟平民劃著界限,帝國律法就會偏向他們,因為不管大小,貴族總是被保護的哪一方。普通的大商人,即便你生意做的再大,在身份上你也比不過貴族,加上大陸自由通商的古例,為了防止敵國間諜,各個國家也基本不會賜給商人們爵位,所以大商人們除了掙錢花錢也沒有其他更多的追求。只有大貴族不一樣。他們基本都是帝國開國的那些元勛的后人,當然也有一些后來晉升的新生貴族,新生貴族基本都是幫助了當朝皇帝的那些人,比如幫皇帝奪位的虎親王。這些大貴族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跟皇室有這各種各樣的聯(lián)系。這些大貴族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跟皇族有姻親關(guān)系的家族,少部分雖然沒有姻親關(guān)系,但是基本也都會被委以重任。說白了,大貴族們在地位上已經(jīng)是超然了,他們需要考慮只是如何維護皇家顏面和自己家爵位的流傳。所以大貴族們家的少爺們基本都會被送進皇家學院,學習各種知識,從文字到禮節(jié),從劍術(shù)到魔法,從占星到藥物……等等等等,當然不需要全部學會,他們要做的只是要證明自己比普通人優(yōu)秀就好了。
說回原本的話題,哈克也給雷分析了為什么蘇迪會決定跟著自己。按照哈克的說法,蘇迪這個人雖然是個商人,但是似乎有更大的野心,是什么野心哈克并不知道,但是哈克知道,蘇迪的野心肯定不是他自己力所能及的,因為如果他自己可以做到,恐怕早就已經(jīng)做到了,所以他的野心肯定需要一個強力的后臺來支持。至于為什么會放著自己的總督姐夫不管,跑過來找雷,哈克也分析不出來,情報實在太少了,再說野心這種東西,都是會被深深藏著的,想要知道,基本都是靠猜的。不過哈克肯定了蘇迪的眼光,說估計是第一次在首飾店的時候恐怕就已經(jīng)被蘇迪注意到了,而讓他下定主意的,恐怕就是雷昨天行的那個禮節(jié)了。這點哈克不說雷也明白,只要是個貴族,不管爵位高低,各種各樣的禮節(jié)都是要學的,貴族們,禮節(jié)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有很多用不上,但是他們還是要學,因為用不上至少也要能認出來呀!禮節(jié)有著嚴格的爵位限制,所以大多數(shù)情況下,只要憑對方行的禮就基本知道對方大概是個什么爵位了。舉個例子,如果一個年輕人單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胸行禮,那么這個人就是他行禮的那人的騎士,受禮人就是這個騎士的宣誓效忠的主人。如果同樣是一個年輕人,前進三步,然后后退一步行這個禮,然后起來在前進三步,后退一步再次行禮,重復三次,那么這個年輕人就是已經(jīng)封王的年輕人在跟族中長輩行禮,這個族中長輩不言而喻就是皇族中的長輩。大多數(shù)時候,貴族們憑一個禮節(jié)基本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蘇迪只要不笨,肯定知道雷身份超然,絕對會自己來跟著雷的。不過雷不知道蘇迪到底打算跟著自己是為了什么,所以還是決定再看看情況。
見到雷沉默不語,蘇迪以為自己說錯什么話來,于是忐忑不安起來,不停地把手上的就被端起,一次次泯著杯中的紅葡萄酒,想以此來緩解心中的緊張情緒。雷看到他這幅樣子頓時覺得有點奇怪,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怎么面前這個二三十歲的人這么害怕自己?不過想歸想,客氣還是要客氣的。不管怎么說,蘇迪這個人就目前來看,雷雖然說不上多么喜歡,但是還不算討厭,再說了,這次能來這里的邀請函還是人家給送的呢!
所以雷叫停了一名侍從,從他的盤子里端了一杯葡萄酒,輕輕舉起來,跟蘇迪的杯子碰了一下,微微一笑,然后說到:“我也嘗嘗這聞名東海岸的葡萄酒什么味道,你有什么問題就問吧,不過我不保證所有問題都會回答你!”
“雷少爺說笑了!”反應(yīng)過來的蘇迪立刻露出一個笑容,用隨身的手帕輕輕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后才說:“在下只是覺得雷少爺人很好,想來認識認識,順便問一下雷少爺有沒有興趣和在下合作做點生意而已?!?p> “是嗎?說說看!”雷聽到他說合作做生意,差點把葡萄酒都吐了出來,好在自己不敢多喝,剛才只是稍微泯了一下,這才不至于那么尷尬,可是人家已經(jīng)說了,如果自己不聽的話,似乎有些不太禮貌,何況雷也很好奇,這家伙為什么找自己做生意,所以他忍著笑意,平淡的說到:“說說看!”
“雷少爺,我們小姐想邀請你去跳最后一支舞。”一個侍女打扮的年輕女孩子突然的出現(xiàn),打破了雷和蘇迪的談話。雖然覺得不舒服,但是這畢竟是舞會,人家來邀請?zhí)?,自己也不能怪罪人家,只是到底是誰家小姐呀,自己都躲到角落了,為什么還會被邀請?所以他好奇的問那名侍女:“哪家小姐?”
“少爺難道忘了昨天跟我家小姐的約定了嗎?”這名侍女雖然表情很恭敬,但是語氣中明顯的帶著不滿的情緒。
雷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似乎是說了今天要去找人家的來著。剛才一直沒看見人竟然差點給忘了,也難怪別人生氣。他不是那種在意身份的人,既然錯在自己,就更加不能去怪別人了,所以他對那侍女說到:“抱歉啊,剛才一直沒看到你家小姐,我以為她沒有來呢!稍等一下,我馬上跟你過去?!?p> 然后他扭頭對一旁的蘇迪說到:“看來我們要重新找機會談了,我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如果等不及了,也可以先去哪里找我的隨從,就是昨天那個,他可以代表我做決定。如果你非要跟我談也行,我有時間了會讓他去找你的。就是這樣,抱歉了??!”
然后不等蘇迪的回答他就跟著那個侍女走了,不是他不懂禮貌,而是那個侍女的眼神太可怕了,一種要吃人的感覺。被一個女孩子邀請?zhí)?,這是個什么事?。“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