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馬車上的馬夫正是馬克,他駕著馬車來到城外,駕馭著馬車向著塔林第四守備軍的方向趕去。
“特納今晚會在塔林第四守備軍團舉辦一個小型宴會,屆時會邀請軍團長維西·派爾以及一批中層軍官,這一批中層軍官都是高京維曼人,他們在商隊文化濃重的塔林城地位有限,所以他們傾向我們的意愿十分強烈?!?p> 馬克一邊駕馭著馬車,一邊為波曼講述道。
“我聽說維西·派爾和你同樣是瓦多拉斯人,祖上都是南方遷移過來的?!辈鼏柕馈?p> “是的,派爾家族是其祖父那一代人從南方的荊棘木原遷移到北地的,當年的原綠木災(zāi)讓許多南方瓦多拉斯人大規(guī)模遷移。”馬克回道。
波曼點了點頭,不同于苦寒的北地,人類文明中心的中部地區(qū),南方可以說是怪物巢穴的重災(zāi)區(qū)。
那里時常爆發(fā)各種稱號為天災(zāi)的怪物,這些怪物動輒引發(fā)天災(zāi)人禍,處于南方的種族也只有自然精靈才能夠在那種環(huán)境下,依舊繁衍生息。
摩多城外一副破敗荒蕪的景象,隨處可見掩埋尸體的土堆,成群的食腐鴉在天空中盤旋,不時的從土堆中叼出一截殘肢,撲閃著翅膀飛向遠方。
波曼從馬車的車窗外看到熟悉的景象,不遠處正是曾經(jīng)的雪鼠鎮(zhèn),可惜那熏得漆黑的斷壁,斜插在土中的木梁,無一不在顯示雪鼠鎮(zhèn)遭受怎樣的慘烈戰(zhàn)爭。
馬車很快來到塔林第四守備軍團,波曼披上灰袍,周圍光線在他四周折射或者吸收,身軀悄無聲息的消失。
馬克在前面引路,波曼則是跟在身后,馬克經(jīng)過幾處營帳,那里的士兵見到馬克都激動的站起身來。
看得出馬克在這里威望很高,波曼看著這些士兵已經(jīng)中度破損的甲胃,拿著長矛和刀刃很多已經(jīng)接近于報廢。
塔林第四守備軍團在塔林城的位置一直很尷尬,他們不屬于任何商會,事實上也沒有任何商會敢去接觸他們。
三人議會可不允許在多出一個第四議員出來,而成立第四守備軍團也就是為了應(yīng)付帝都方面。
就像現(xiàn)在的摩多城獸人戰(zhàn)爭,三人議會自然不會出動自家商會下的軍團,塔林第四守備軍團的意義便突顯出來。
他們之中大多數(shù)都是北地的高京維曼人,粗魯野蠻的高京維曼人在塔林城中的地位十分低下,畢竟塔林城是座商人之城,這里崇尚金錢與秩序,而野蠻和殺戮被他們鎖進第四守備軍團之中。
塔林的居民總是“親切”的稱呼第四守備軍團為野林軍,意為居住野人的軍團。
這些都是孤塔商會在塔林搜集到的明面上的信息,這些信息讓波曼的信心越發(fā)的充足。
要不是波曼教會人員的身份太過于敏感,他真想親自率領(lǐng)這些高京維曼同胞奪取塔林最頂層的位置。
靠近中央大營的一處燈火通明的營帳中,里面?zhèn)鱽頍崃业慕徽劼暋?p> 孤塔商會會長特納正舉杯為維西·派爾慶祝,“就在四天前,我們的派爾之盾又一次的死死扼住獸人的攻勢,把他們狠狠地錘到灰燼森林中?!?p> 特納重重揮舞著手臂,如同一個老派的軍中貴族,讓周圍的軍官好感大增,他們頻頻舉杯相互慶賀。
“這一切都是塔林的派爾之盾以及諸位軍官的協(xié)力,當然還有塔林的那些商人老爺。呵呵!”
這一次特納的舉杯并未得到回應(yīng),周圍的軍官沉默著,營帳中的氣氛瞬間凝滯下來。
維西·派爾從頭至尾一直沒有動過身旁的美酒,當然他也沒有打斷屬下以及特納的興致,如同一個局外人,似乎在表明他的立場。
特納把手中美酒一飲而盡,酒液在喉嚨中流淌直入腹中,像是一股滾燙的火流在體內(nèi)竄動,驅(qū)散著北地的寒氣。
“去他媽的商人!”特納一甩酒杯,精致翡翠酒杯化為碎渣四處飛濺。
“去他媽的商人!”特納再次重復(fù)中自己的話,灰白的胡子上粘連的酒液抖落,他的情緒十分激動。
“我是一個商人,北地的商人。我曾經(jīng)在雪鼠鎮(zhèn)販賣皮毛,就是那個被獸人摧毀的雪鼠鎮(zhèn)。
我的祖先曾經(jīng)參加過藍湖之戰(zhàn),因為北地人民受到雪巨魔帝國的入侵,我們贏了,我們也輸了,我的祖父以及他的父兄妻女和兩個兒子都死在碎冰洋,他們的尸體至今還留在在碎冰洋的冰縫之中。
而我曾經(jīng)鼎盛的家族只留下我的父親,一個患有哮喘的瘦弱北地人,他被祖父捆綁在地窖之中,使得我的父親無法參加那場戰(zhàn)爭?!?p> 特納眼中有淚水流淌出,他的唾沫星子四處飛濺,但是沒有一個人去擦噴在他們臉上的唾沫。
他們眼中露出同樣悲憤而哀傷的神色,如同一頭頭孤狼,他們看著特納,眼中充滿著認同。
“現(xiàn)在!這里,雪鼠鎮(zhèn)!戰(zhàn)爭再次爆發(fā),北地人的家人再次受到威脅,而偉大的伊斯米爾再次發(fā)出的召喚。
而我,一個北地商人,放下手中的生意,拿起我祖父的劍,帶著我的商隊來到這里?!?p> 說到這里,特納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哀,“我是一個商人,縱使我拿起長劍,我也無法保護我的家園,所以我清點我所有的貨物,將它賣給塔林的商會聯(lián)盟。
我將我的所得用來武裝能夠保護北地的士兵。我在這里挑選最需要我的軍團,本來我不奢望有需要我?guī)椭能妶F,畢竟每個軍團都有著自己嚴格的軍備供應(yīng)方,怎么可能需要我一個小商人的幫助?!?p> 一些軍官低下頭顱,手中緊緊捏著酒杯,還有一些軍官眼中的憤怒幾乎無法抑制。
這些中層軍官們用質(zhì)詢的目光看著軍團長維西·派爾,他們雖然知道特納在資助著他們塔林第四守備軍團,但是一直以為塔林已經(jīng)給孤塔商會支付過金塔曼。
維西·派爾深深看了特納一眼,咳嗽一聲說道:“的確,特納會長一直資助著守備軍的武器更換,還有那些生活物資也是特納會長一手負責辦理的?!?p> 維西·派爾幾乎可以想到他這句話說出口之后,這些本就對塔林沒有多少好感的軍官們,恐怕已經(jīng)對塔林產(chǎn)生恨意。
“諸位!”特納把眾人的視線重新聚集到他身上。
不同以往那些軍官或多或少因為他商人的身份而排斥他,現(xiàn)在特納可以感受到他們目光中的感激以及認同。
“我,孤塔商會的會長,同樣也是北地人,當我知道塔林第四守備軍團的處境,我是震驚而憤怒的。
高傲的高京維曼人竟然被來自中部的商人剝削,我不竟產(chǎn)生一個疑問,為什么?
為什么我能夠聽到伊斯米爾的召喚便奮不顧身的到達戰(zhàn)爭的第一線,而那些人卻坐在高高的權(quán)位上,冷眼看著我們?yōu)楸钡亓餮?,甚至連一點基本的責任都無法完成。
為什么,你們來告訴我為什么?!”
特納對著一眾的軍官咆哮道。
“因為他們不是北地人!”一位軍官幾乎是從嘴里擠出這句話。
“對,因為他們不是北地人,這里不是他們的家園,先祖的榮光不會眷顧他們。
因為他們是來自中部的奎林人種,在以往我們稱呼他們的地精雜種,現(xiàn)在我們卻要高呼他們?yōu)楦哔F的商人老爺。
他們只會把大筆大筆的金塔曼放入口袋中,他們會幫助我們北地人嗎?做夢!
他們像我們先祖一般,在碎冰洋上慷慨赴死拿?狗屎!
他們只會世代在我們的身上榨取血汗,踩在我們子孫的脊椎骨上,揮舞著鐵荊長鞭?!?p> 特納朝著著一種軍官噴灑著他的唾沫星子,周圍軍官用杯子捶打著桌面,如同在敲擊著戰(zhàn)鼓,嘴中發(fā)出戰(zhàn)吼,好像要撕裂特納一般。
特納沒有膽怯,相反他聲音更加高昂,甚至營帳外的士兵們都能夠聽見他聲嘶力竭的吶喊。
維西·派爾手中的酒杯久久沒有放下,心中嘆息一聲,終究沒有出言阻止特納的吶喊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