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哈欠,方原懶洋洋的在床上爬起來。
套上自己昨晚隨手搭在床頭上的皂衣,便來到院子里簡單的洗漱一番。
三月份的氣溫并不算冷,畢竟已經(jīng)立春,開始回溫了,但是連續(xù)幾天的小雨又讓金陵城的百姓又套上了已經(jīng)晾干還沒有收進衣柜里面的棉服。
院墻外的幾顆春陽樹枝頭上的嫩芽看的方原甚是心癢癢,推開院門,方原拿著自己前幾天弄的鉤子開始為填飽自己的肚子做功夫。
春陽樹,也被稱為香椿樹,在大唐只是一種雜樹,只長葉子沒有結(jié)果,一般的百姓并不會去搭理這種看似無用的樹木。
方原租這個院子的原因就是看到了外面那幾顆比較粗壯疑似是香椿的樹。
果不其然,真是香椿樹,唐朝的香椿樹長的明顯比后世要為粗壯,更為嫩綠。
鉤下幾枝嫩芽,聞著上面的芬芳,方原很是陶醉,香椿芽攤雞蛋,這是方原最愛吃的一道小菜。
家里還剩下幾顆雞蛋,這是隔壁劉大嬸賣給方原的,正宗原生態(tài)的土雞蛋,沒有任何的飼料喂養(yǎng),畢竟在唐朝想要找到雞飼料也是找不到的。
這個唐朝,并不是后世的那個李唐,應該說這個世界的歷史車輪完全和方原那個世界的軌跡不一樣,好在的是當前的大唐也是國泰民安,四夷臣服。
熟練的把春芽切碎,放到碗里,再打上雞蛋攪勻,再倒進涂滿豬油冒著微微青煙的鍋里。
一股春芽的香味瞬間充滿了廚房,方原聞的很是陶醉。這才是最原始的味道,嘖嘖嘖,真香。
雖然只有巴掌大小,方原還是能就著春芽餅吃進去幾個大饃。
大唐的茶葉很便宜,也很普遍,每家每戶都有那么一大塊。
這里的茶葉指的是茶餅,方原完全看不懂這是怎么操作出來的,喝進嘴里苦澀苦澀的,但是茶又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可缺少。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方原便出了門,今天是他當勤。
撐著油紙傘,方原慢悠悠的走向衙門。
大門緊閉,方原拍了拍大門上的銅環(huán),過了一會一個年邁的門房打著哈欠拉開了衙門的大門。
“武大叔早上好?!狈皆掌鹩图垈愎笆终f到。
“方捕快,今天挺早啊?!遍T房武大叔看著方原笑道。
“今天當勤,所以來到早一點?!狈皆瓗椭浯笫逡黄鸢蜒瞄T大門推開說到。
“你前兩日不是在當勤嗎?這才過了幾天又輪到你了,哎,那群青皮就是喜歡欺負你這樣的老實人?!蔽浯笫鍑@息的說到。
青皮,指的就是方原的同僚,大唐六扇門捕快。
六扇門,唐高祖時期的設立的親信侍衛(wèi),掌管皇室的依仗和侍衛(wèi),后來唐太宗時期下放到全國各地,從事偵查,逮捕,審問,監(jiān)督百官和搜捕民間散落的前朝余孽和異族奸細,是大唐戰(zhàn)后恢復繁榮昌盛不可缺少的一個情報機構。
唐明宗時期,國泰昌盛,百姓安居樂業(yè),于是六扇門當時的赫赫威名也開始沒落,開始向普通的衙役轉(zhuǎn)變,但是每個城池的千戶還是要定時向朝廷上報所轄區(qū)域的事態(tài),到后來,一些六扇門千戶為了討好上司,專挑一些奇聞樂趣,于是堂堂的六扇門的情報徹底成為了皇宮貴人們茶余飯后的消遣。
金陵城,是江南省的首府,也是江南省六扇門的總衙,設有東西兩個千戶所,東衙坐落在金陵城的郡守衙門,西衙則在城西的一戶大宅院中,方原便是西衙的一名六扇門捕快。
東衙的千戶隸屬兵部直屬,而西衙則是東衙的附屬。
簡單的打掃了一下大堂,方原便把西衙這兩天的公文整理了一下,說是公文,其實也就是市井里的一下雞毛瑣事罷了。
因為方原肚子里有幾瓶墨水,是西衙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文化人,所以西衙一些文案都是由他來整理,再匯總上報。
當方原把桌子上的公文整理完畢后,西衙的捕快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幾個。
西衙有一個千戶,兩個百戶,十個捕頭,幾十個捕快,除了經(jīng)常見的幾個捕頭外,所有的領導方原是一個都沒有見到過,哪怕是每個月一次的衙會上,只是捕頭輪流來主持。
看著大廳稀稀落落的的幾個人影,方原照常例的點起卯。
“千戶大人胡萬榮。”
“到!”
“百戶大人劉承柱”
“到!”
“百戶大人張得生?!?p> “到!”
“捕頭王鐵牛!”
“到!”
“捕頭劉一刀……”
“到……”
全程都是方原在自說自話,每念一個人名,隨后都是自己緊接著打個到。
當把最后一個人名念完之后,方原喝了一口茶,雖然已經(jīng)涼了,但是這喊了半天他很是口渴。
把名冊放進案板上,方原便招呼著幾個歪瓜裂棗開始一天的工作。
六扇門的捕快每天工作極其簡單,巡查坊市,維護秩序,還有就是收每個月的例錢,按照方原的說法就是:閑逛,收保護費。
方原對這唐朝的公務員一職很是滿意,這生活一天天的也太充足了。
初春的天還涼颼颼的,走在前面的方原聽著身后幾個同僚的一肚子抱怨無奈的搖了搖頭。
是啊,這個天在被窩里摟著婆娘多好,或者在賭坊里面血戰(zhàn)到底也很不錯,誰特么想出來受這個罪。
金陵城雖然是江南省的郡城,整個江南最為繁華的地段,但是也少不了一些流民乞丐,又加上連續(xù)的陰雨天,讓一些躲在屋檐下衣衫襤褸的人瑟瑟發(fā)抖。
幾個大戶的家丁在大門前搭起了桌子,上面放著冒著熱氣的木桶,周圍等待已久的乞丐一擁而上,端著缺角少楞的碗炙熱的看著清澈見底的熱粥留著口水。
幾個衙役也掏出胸口的大碗走了過去,家丁討好的把桶里為數(shù)不多的米粒盛到衙役的碗里,幾個衙役在流民的羨慕中端著熱粥邊走邊喝,還不時的發(fā)出吸溜聲,流民眼紅的看著漸漸走遠的方原等人,盼著自己的碗里能多幾粒米。
剛開始的方原還有這一絲惻隱之心,但是久而久之方原也算是看透了:我可憐你們,那么誰可憐我這個異鄉(xiā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