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試招
蕭爻道：“爺爺，還請你老人家將剩下的二十招梅花拳詳盡傳授。”
蕭萬立道：“好?！笔捜f立于是將二十招梅花拳都全傳給蕭爻。
梅花拳拳招變化并不繁復(fù)，卻難在上下招之間，有連貫的，有互為補充的，有的又相互呼應(yīng)著。梅花拳雖只二十五招，但因招數(shù)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而使得這路拳法十分精密，渾然一體。說無破綻，未必盡然，不過破綻極細(xì)，輕易發(fā)覺不了。
蕭萬立一邊講解，一邊用手比劃，將梅花拳拳招之間的關(guān)系詳盡講演。蕭爻聚精會神的聽著，將各種變化全記在腦海里。
蕭萬立講解結(jié)束，待蕭爻記牢之后。道：“爻兒，我現(xiàn)已將梅花拳的步法和拳招全都傳了給你。你記住，‘手無定手，腳無定步，勢無定形，見勁使勁?！?p> 蕭爻喃喃念道：“手無定手，腳無定步，勢無定形，見勁使勁。爺爺，這些招數(shù)都是不定而變動的嗎？”
蕭萬立道：“對，梅花拳的秘訣就在這十六個字里，是不定而千變?nèi)f化的。拳無拳，藝無藝，無藝之中有真藝。若梅花拳的拳路是一成不變的套路，那就不是真正的武藝了。這與‘道無形’之理相通。真正的武功是變而不變，有而無的，也是無形的。你若是懂得這個道理，就可參悟梅花拳的秘訣。”
蕭爻沉思著，一時尚有多處思之不透，不得其要。道：“爺爺，我總覺得這些道理撲朔迷離?！?p> 蕭萬立嘿嘿一笑，臉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道：“爻兒，你此時若有想不通透的，不妨?xí)呵矣浵隆＝窈竽阈凶呓?，必定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到那時，你增長了見聞，開闊了視野，對人世有了一番見地，你也就明白了。”
蕭爻道：“是?！敝挥袑⑹捜f立所授拳招、步法及武學(xué)之理分門別類的記在腦海里。
蕭爻和蕭萬立從下午直說到傍晚。這時，小山和周元嘉已做好了晚飯。小山走來武場，忽問：“蕭大爺，蕭大哥，該吃晚飯了?！?p> 蕭萬立道：“咱們還有一件事沒做呢，辦了這事再吃飯。小山，你去請那三位客人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們商議?！?p> 小山心中想：“辦什么事呢？一會兒飯菜涼了，吃了會鬧肚子。不知又要找那三名官差做什么？這位大爺行事，總叫人不好揣度?！眳s只得答道：“好，我這就去?！毙∩奖闳γ娴哪疚堇?，將那三人請了過來。
陳恭明、孫云鶴和田仰隨著小同來到武場上，蕭爻看著三人。心道：“一會兒，跟這三人過招?！币娙说念^發(fā)都亂蓬蓬的，胡渣子沒得修理。臉上早沒了做官太爺時的風(fēng)光，身上的衣服已有破洞，活像三名丐幫弟子。卻知三人身有武藝，雖然模樣齷齪，卻不敢輕視。
陳恭明等三人見到蕭萬立，不知他又想什么壞主意來折磨自己。心中都在想：“我們是朝廷官差，領(lǐng)朝廷俸祿，只跟官場中人相交。這老頭是江湖上的一介武夫，只跟江湖武人往來。兩家原本各行其道，相安無事。但他將我們私自扣押，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我們跟他是敵對，勢不兩立，他對我們豈會有好心？”
“前者叫我們?nèi)メ斒裁磩谑沧用坊?，接著又叫我們伐木做門，再后來是造木屋。凡是這老頭叫我等做的，就沒有一件好事，沒有一件事不叫我們操勞。這會子，不知他又想到什么餿主意來責(zé)難我們了?！?p> 三人心中都是一般的念頭，卻又猜不著蕭萬立會叫自己卻做什么事。
蕭萬立極少與官差打交道。便指著蕭爻，開門見山。道：“我叫你們來，不為別的，你們跟他打?！?p> 三名官差齊向蕭爻打量了一遍。心中又想：“前些日子，這小子還不會武功。今日卻叫我們跟他打，莫非他在兩三天中就學(xué)成了絕世神功？絕無這等事?！?p> 陳恭明道：“你叫我們打，我們偏不打。”
蕭萬立臉上一沉。道：“你不打，我就殺了你。”
陳恭明心中一驚，有些怕了。道：“你、、、、、、你這分明是以武逞強，你根本不配稱作大俠。”
蕭萬立道：“你再廢話，我就割掉你的舌頭?！?p> 田仰和孫云鶴忙勸陳恭明。都扯他衣服，示意他少說兩句。這老頭脾氣大，功夫高，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別頂撞他，觸這霉頭。陳恭明這便住了口。
孫云鶴道：“不知要怎么打？”
蕭萬立道：“打架都不會嗎？”
孫云鶴道：“我們的刀被你沒收了，用什么來打？”
蕭萬立道：“你們?nèi)脒x錦衣衛(wèi)之時，就有刀的嗎？”
孫云鶴道：“入選時沒有。是選聘之后，才發(fā)的繡春刀?！?p> 蕭萬立道：“那是怎樣選聘你們的？”
孫云鶴道：“三年前，錦衣衛(wèi)擴(kuò)招武操，兄弟們聽到消息后，紛紛踴躍報名。全國各地報了名的武人，于當(dāng)年九月十八日那天，聚到京城校場內(nèi)，比武較量。強者留下，弱者淘汰。九月二十八日比武結(jié)束后，才確定了眾武士的名額?！?p> 蕭萬立道：“你們當(dāng)時比武，用了武器沒有？”
孫云鶴道：“在下不才，入京為官已歷數(shù)年。當(dāng)時并沒有參加比試，卻是判官。后來蒙九千歲信任，委以重任，提拔在下做了千戶之職。”
蕭萬立道：“你是判官，那當(dāng)年是怎樣比武的，你該知道吧？”
孫云鶴道：“由于參與的人數(shù)過多，超出朝廷所需。因此，通過比武裁汰了一部分。當(dāng)時比武都沒帶兵刃，僅憑各家所學(xué)拳腳功夫定輸贏?！?p> 田仰道：“在下便是三年前參與比武的人。勝者留下入職，敗者各歸其家，這是千古不易之理。當(dāng)年跟在下過招的，乃是一個山東蠻子。那蠻子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當(dāng)真不好對付?！?p> 蕭爻接道：“如此說來，田兄可是以弱勝強了？”
田仰向蕭爻看了一眼。卻道：“那蠻子力量極大，跟他拼力量，絕不能取勝。不過，在下自小學(xué)得些相撲之術(shù)，跟他交手四十多招后，才以四兩撥千斤的法子將他掀翻，將他打敗。我絕不相信弱能勝強這樣的神話，我只相信勝者為王，能夠打敗對方，就一定是強者?！?p> 蕭爻道：“田兄，在下從來就不以強者為王。卻要領(lǐng)教一下田兄打敗山東大漢的武功。”
田仰卻道：“蕭兄言之差矣。我們當(dāng)年比武得勝的，后來對當(dāng)時比武用到的功夫有一個戲稱，稱為狀元拳?！?p> 蕭爻道：“狀元拳，好名字。我平生最愛跟狀元爭斗?！?p> 田仰哈哈一笑。道：“蕭兄既有此興，我接招便是?！?p> 說完，往武場中間上站。田仰心中暗道：“他一直避居世外，跟誰打過架了？卻說這等大話哄我?！边€沒動手，心中便先盤算著：“他只學(xué)了兩三天的功夫，又沒有打斗經(jīng)驗。我走江湖多年，大小數(shù)十戰(zhàn)。論經(jīng)驗我可優(yōu)勝于他，跟他過招，得靠經(jīng)驗取勝?！?p> 蕭爻在武場中站定，雙手一抱拳，行禮之后。道：“田兄，你是客人，你請先出招?！?p> 田仰道：“我就不客氣了?！敝灰娝p拳一擺，拳風(fēng)一震，一招冷落關(guān)河，便往蕭爻上身走了過來。
蕭爻此時不能熟練使用梅花拳，見對方拳風(fēng)剛猛，一時看不出對方武功的破綻，向后退了三步，避其鋒芒。
田仰向前踏進(jìn)兩步，第二招推窗望月應(yīng)手而至。
蕭爻見對方拳頭攻了過來，心道：“他使這招，攻向我胸口。我若使臘梅鎖春，不知能不能破解這一招?！毖劭刺镅龅娜^將在打到自己身上，不管這招管不管用，也只有一試。當(dāng)下腳踏離位，使一招臘梅鎖春，雙手如兩扇門，往中間一鎖。頓將田仰的拳頭鎖在中間。
田仰微一驚異。心想：“他這是什么功夫？怎么沒有套路？”不等招數(shù)用老，立該變換，松拳成爪，以擒拿手，反扣蕭爻的手腕。
蕭爻見他抓向自己手腕命脈，若給他抓到，命脈為人所控，這場架不但輸了，更有性命之憂。登將雙手往后縮回。
田仰一抓成空，呼口氣，卻使上了鷹爪功，直探蕭爻的氣海穴。
孫云鶴不禁喝彩道：“好一招夜叉探海?！碧镅霎?dāng)年便是以夜叉探海掀翻山東大漢，而得加入錦衣衛(wèi)。這時又將這招用到蕭爻身體上。
蕭爻向左一閃，踏上坎位。跟著使出坎位上對應(yīng)的拳招，兩個拳頭，直向田仰臂膀擊出。
田仰要是繼續(xù)向前探出，則雙手手腕必先撞到蕭爻拳頭。他這招夜叉探海只使出一半，又只得硬生生收回。好在他手上沒用多大的勁，收回拳招時，反擊之力甚弱，沒傷到自身。
蕭爻能在反擊中逼退田仰，卻不會自動主攻。抽得點兒空，向四面看了看。只見蕭萬立捻著胡子，面色清和，顯然自己剛才用以對付田仰的招數(shù)并沒讓他失望。
田仰吶一聲喊，又再攻出。
蕭爻凝神觀看他的招式，他攻來時，不能及時予以回?fù)?。卻能在最后關(guān)頭，以出其不意的拳招，破解田仰攻出的招數(shù)。
兩人斗了五十多招，不分勝敗。五十招一過，田仰攻出招數(shù)已有重復(fù)。蕭爻卻才漸漸領(lǐng)略到梅花拳的博大精深。但覺得無論田仰怎樣攻擊自己，都能以梅花拳招架。
兩人的這場打斗，三招之中，田仰攻兩招，蕭爻只能還擊一招。雖然只能攻出一招，卻能解除困局，謀得自救。
田仰快捷地攻出兩招，將在第三招打敗蕭爻。但每一次到第三招時，蕭爻予以回?fù)簦执蛟谧约悍蔷炔豢傻难ㄎ簧?。第三招便從攻擊轉(zhuǎn)而為防御。
蕭爻攻出一招，解除了自身的危機(jī)，但他初學(xué)乍練，無法將下一招進(jìn)擊的招數(shù)連貫使出。直要到田仰攻出兩招后，到第三招上，看出田仰招式中的破綻，才還出一招。
田仰靠經(jīng)驗，占得上風(fēng)。蕭爻出奇招，扭轉(zhuǎn)敗局。兩人又斗了七八十個回合，仍打成平手。要這兩人分出勝負(fù)，就看是田仰先用光經(jīng)驗，吃光老本，還是蕭爻智窮計短，不再有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