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惡斗
一陣沉默之后,所有人才漸漸地反應(yīng)過來。蕭爻并非見風(fēng)轉(zhuǎn)舵,打一開始,他便是為楊棅忠出頭。
楊棅忠心道:“這人有點(diǎn)莫名其妙。這事與他無關(guān),他來攪和什么?”楊棅忠道:“兄臺,你若沒別的事,就請離去吧?!?p> 蕭爻道:“那可不行,我蕭爻最看不慣人多欺負(fù)人少。碰到這種事,就要管一管?!?p> 說著話,便向廟中走去。
許顯純怒視著蕭爻。這小子竟然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玩弄自己,那就是找死。許顯純一揮手,埋伏在竹林東邊的十來個錦衣衛(wèi)官差便一擁而上。這些人蓄勢待發(fā)已久,看到許顯純的手勢,都爭先恐后的沖了過來。
最前面的三人舉刀砍向蕭爻的后背。一人砍后頸,一人砍腰,一人砍小腿。
三人無聲無息,蕭爻毫無防備,不知身后已有三把刀砍向自己,仍然走著。
楊棅忠卻已大吃一驚。不及多想,猛地一把拉過蕭爻。同時,抽出長劍,急使一招三陽開泰,劍尖撩開上面一把刀,劍刃擋住中間一把刀。只聽得當(dāng)當(dāng)兩聲,刀劍相撞,頓時擦除無數(shù)零星火花。卻將那兩人的大刀格了開去。楊棅忠又迅疾地往后一退,避開最下面一人砍來的一刀。便跟那三人斗了起來。
蕭爻忽被楊棅忠拉開,差點(diǎn)一頭撞在棺材上。還不知若不是楊棅忠拉開了他,他已被那三人砍作三段。
蕭爻正感疑惑,心中想問:“楊兄,你拉我做什么?”轉(zhuǎn)頭一看,便看到楊棅忠跟眾官差斗在一塊。
蕭爻盯睛看去,只見楊棅忠守在廟門口,以手中長劍跟眾官差相斗。他身材高大,往廟門口一站,幾乎將門堵住。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占了有利地勢。
官差人數(shù)雖眾,但廟門狹窄,不能全都沖進(jìn)來,只最前面的三人勉強(qiáng)能跟楊棅忠過招,卻已稍嫌擠迫。
其余人跟在三人后面,持著大刀,想要攻進(jìn)廟里,卻被身前的人擋著。一刀砍下去,砍不到楊棅忠,倒先把自己人砍死。連跟楊棅忠接招的空隙都沒有,更別說砍他了。
跟楊棅忠過招的,左邊一人是個滿面虬髯的關(guān)東蠻漢。中間一人相貌頗為儒雅,顯是江南一帶的人物。右邊一人身材較高,面色悍惡,當(dāng)是齊魯大地的刀客。
那關(guān)東漢子使的是五虎斷門刀法,乃是江湖上最廣為人知的一種刀法。大多以刀作為兵刃的江湖人物學(xué)刀法前,往往最先學(xué)的就是這路五虎斷門刀,因此,大多人都會這路刀法。就是不會的,見得多了,也知這路刀法的精要所在。
那關(guān)東漢子使一招流星趕月,砍向楊棅忠左臂。
中間那人眼見兩邊都是自己人,無論是砍,還是切,都有可能誤傷另外二人。便以刀代劍,直刺楊棅忠前胸。
右邊一人使的卻是戚家刀法。其時戚繼光謝世已久,但他創(chuàng)制的戚家刀法,因用來剿滅倭患時,便傳給他手下的兵士,刀法因得以流傳,右邊那人斜砍楊棅忠腰部。
三把刀形成合圍之勢,幾乎同時砍出。
楊棅忠只有一柄劍,擋得了一人,擋不住第二人,擋得過第二人,第三人卻無論如何擋不開。三把刀分從三個方位同時砍來,雖然招式平平,但成合圍后,威勢不同凡響。
眼看楊棅忠已躲不過,將被亂刀砍死。忽然,只見他提劍當(dāng)胸一封,使出武當(dāng)派太極劍法中的一招如封似閉。劍鋒忽轉(zhuǎn),將三人的刀一齊壓住。隨即撤出長劍,唰的一劍,齊向三人手腕斬落。
楊棅忠撤劍斬落這一下,實(shí)在快得無法形容。只見一道清光旋地一閃,三條拿著繡春刀的手臂齊刷刷地?cái)嗟?,鮮血淋漓,滾落到地上。
那三人痛呼慘叫,面目扭曲。砰砰兩聲,有兩人痛暈倒地。
關(guān)東蠻漢斷了一條手臂,非但不退,反而愈發(fā)悍勇。怒吼著朝楊棅忠直奔而來。
楊棅忠舉起劍,對著關(guān)東蠻漢。那關(guān)東蠻漢收勢不住,朝楊棅忠的劍上奔來,頓時被當(dāng)胸刺透。楊棅忠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出去。
其余官差見到這等慘狀,心生怯意,人人動容,站在廟門外,雙眼盯著楊棅忠,一時不敢再攻。
蕭爻看著這場惡斗,不由得觸目驚心?;叵胫约阂娺^的打斗場面。蕭萬立和周元嘉的比試,兩人比的是內(nèi)力。在吳記酒館,吳才有跟公孫羽比的是招式。在那片牧野上,苗春花跟唐霸比的是暗器。那些比試,都是點(diǎn)到為止,分出勝敗則罷手。從沒見過今天這種血肉橫飛的慘斗。每一刀每一劍,都是在要別人的命。
楊棅忠傷了兩人,殺了一人。但守在外面的,還有五十來個敵人,虎視眈眈。
楊棅忠的額頭上冒出了些汗水。卻沒空來管。他守在廟門邊,凝視著廟外的敵人。見眾官差一時不敢攻打,面露退避懼怕之色,楊棅忠心下甚是痛快。卻道:“剛才聽兄臺自報(bào)姓名,兄臺可是姓蕭?”
蕭爻方才回過神來。道:“我正是姓蕭?!?p> 楊棅忠道:“蕭兄弟,你怎會來此?”
蕭爻回想著前事,不由得心口一酸。道:“爺爺要教我學(xué)武功,我為了不學(xué)武功,背著爺爺離家出走,誤打誤撞才來到這里的?!?p> 離家出走的事,蕭爻一直憋在心里。到這時,才得傾吐,頓時舒暢了許多。
楊棅忠聽后,愕然怔住。其時正是明朝末年,時局動蕩,黨派林立。多數(shù)人心知科考之路是走不通的,便都選擇習(xí)武,一則可自保,二則危急時可為國效力。蕭爻居然不肯習(xí)武,還因此離家出走,實(shí)在太過反常。
蕭爻問道:“楊兄,我是不是糊涂得很?”
楊棅忠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道:“人各有志,蕭兄弟,你不肯習(xí)武,須強(qiáng)迫不得?!?p> 蕭爻道:“他們也沒有強(qiáng)迫我習(xí)武,勸我習(xí)武時,爭論卻是有的。我不愿跟爺爺爭論,才跑出來。楊兄,我這么做,對是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