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蠻族后軍十萬人馬就抵達了御蠻關外,至此,蠻軍四十五萬大軍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而關內(nèi),只有十八萬漢軍。
但是直至深夜,關外的蠻族大軍也沒有任何異動,漢軍斥候得到的消息是蠻族軍隊除了趕制攻城器械的數(shù)千人馬以及散布在營地周圍的哨崗之外,其余人等皆在營中休息。整整一天沒有絲毫想要攻城的跡象,甚至連到關下騷擾都不曾。
因為實力相差懸殊,漢軍也不敢妄動,只能在關內(nèi)嚴加戒備。即使是深夜,高大的關墻上來回不斷巡邏的漢軍也沒有絲毫松懈,仔仔細細地探查著每一絲風吹草動。
蠻軍大營中,四十五萬蠻軍大部已經(jīng)入睡,可是帥帳中的拓跋山卻如何也睡不著。
強忍著沒有下達立刻攻城的命令,拓跋山一整天來都是心急如焚,毫無平日里運籌帷幄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如何了。關外的尸體早已焚燒得面目全非,再加上當時情況混亂,不少蠻兵都來不及披甲就沖出了營帳,他也無法根據(jù)衣甲來判斷出尸體的身份。即便是派人翻找了一整天,也依然是毫無頭緒。
端坐在案幾后,拓跋山有些后悔。
既然自己早就知道兒子沒有統(tǒng)軍的才能,為何還要對他委以重任,讓他擔任前鋒大將?他甚至連軍事常識都有些不懂,為何自己還要讓他脫離大軍?拓跋一族從來都是一脈單傳,若是他就此埋骨沙場,自己這傳承上千年的拓跋家豈不是要絕了后?!
煩躁地捏了捏額頭,拓跋山站起身來在帥帳中不斷踱步。他保持這種狀態(tài)已經(jīng)一整天了,自從安排好扎營事務后,他就一直如此,時起時坐,不得安生。
“罷罷罷!明日兩軍陣前,定要向漢軍問個清楚。倘若濤兒真的被漢軍所俘,他們定然會用濤兒來讓我投鼠忌器,到那時一切也就都清楚了?!?p> “倘若濤兒真的已然身死,那我便夷平這御蠻關為他陪葬??!”思來想去也無計可施的拓跋山已然發(fā)了狠。
而就在拓跋山在蠻族大營中焦躁不已之時,他所掛念的兒子——拓跋濤此時卻被五花大綁壓在漢軍帥帳中。
“跪下!”身后的漢軍士兵用力踢了他一腳,拓跋濤腳下一個踉蹌,往前撲了幾步,卻沒有跪倒下去,而是轉(zhuǎn)身瞪目怒視著身后的漢卒。
他身上的外傷已經(jīng)被軍醫(yī)包扎完好,內(nèi)傷也被用藥壓了下去,所以此時的狀況看上去還不錯,至少沒有之前在戰(zhàn)場上那么凄慘。
“爾等安敢如此欺我!”拓跋濤憤怒地大吼一聲。
擺了擺手,沒有讓還想動手的漢軍繼續(xù)下去,申屠和崔健等一干將領都嚴肅地盯著拓跋濤。
“你既然已經(jīng)成為了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覺悟。本帥也不需要讓你跪下,但是本帥提出的問題,還希望你能配合?!鄙晖蓝⒅匕蠞?,嚴肅地說道。
“哼!你以為我拓跋濤是那些貪生怕死的軟蛋嗎?既然沙場被俘,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我拓跋濤都接著就是了,可你要想從我口中問出情報,兩個字,妄想!”拓跋濤冷哼一聲大聲說道,一臉的不屑。
“小子,身為俘虜,你竟敢如此對大帥說話,來讓本將教教你如何當好一個俘虜!”有將領見拓跋濤如此囂張,不禁怒發(fā)沖冠,站出來大聲呵斥道。
不屑地看了那將領一眼,拓跋濤根本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主位上的申屠,就是這個人,實力比之自己的父親還猶有過之。
“你!”那將領見拓跋濤竟然無視了自己,不禁大怒,想要上前教訓他一番,卻被申屠制止了。
“本帥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俘虜。你年紀輕輕,但也算條漢子。不過這也難怪,你蠻族如今已經(jīng)有四十五萬大軍陳兵御蠻關下,想必你不日你那父親就會付出代價將你換回去。既然如此,本帥也不指望從你這里問出情報了。明日直接讓拓跋山退軍也是一樣,反而更加便捷。”申屠淡淡地說道。
“你卑鄙!我父身為大軍統(tǒng)帥,絕不會受你威脅!”
“卑鄙?幼稚!兩軍交戰(zhàn),只要本帥能保境安民,縱然是惡貫滿盈,本帥也坦然受之。
至于你所說的拓跋山不受威脅,那也無妨,本帥便親手在關上,當著他的面砍下你的頭顱,我倒要看看,那拓跋山會是何等的表情?!鄙晖廊匀黄届o地說道。
事實上,他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說的那樣做,不說暴怒之下的拓跋山會有何等瘋狂之舉,他如果這樣做了,本就占盡優(yōu)勢的四十五萬蠻軍定然成為哀兵,到時恐怕這御蠻關也經(jīng)不起蠻軍幾次沖鋒。
可是拓跋濤不懂這些,聽到申屠面無表情地如此說道,他已經(jīng)有了些許慌亂。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自己變成父親的弱點,他更怕看到自己的父親絕望的樣子。他拓跋家就他這一根獨苗,如果他身死,拓跋山定然會瘋掉的。
“如果你敢這么做,我蠻族百萬大軍,定然會在我父統(tǒng)領下,將你們所謂的御蠻關夷為平地!”
“嗤!”卻是崔健聽到拓跋濤的威脅發(fā)出了一聲嗤笑。
“你蠻族此刻只有五十萬,額,四十五萬軍隊在御蠻關下,百萬大軍,你也真敢說出口?!?p> “哼!我蠻族實力豈是你等可以輕視,在我王庭,已經(jīng)有百萬將士集結(jié),只待我王一聲令下,便可蕩平湖洲!”說起這個,雖然已經(jīng)淪為階下囚,拓跋濤眉宇間仍然露出了倨傲之色。
“哦?那為何蠻王不讓你那百萬大軍一舉南下,反而只讓拓跋山帶著五十萬人馬過來?”崔健不動聲色地問道。
“若不是近年來大燕又往邊境陸續(xù)部署了五十萬大軍,我蠻族百萬大軍早已……卑鄙!”說到一半,拓跋濤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憤怒地大吼道。
“來人,將他壓下去,好生看管?!敝涝俨豢赡軉柍鍪裁矗晖婪愿朗勘鴮⑼匕蠞龓Я讼氯?。
……
“大帥,看來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要糟啊!”拓跋濤被押下去之后,崔健不無擔心地說道。
“是啊,這百萬大軍如果南下,我大漢絕對無法抵擋!不過目前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下午的時候,我已經(jīng)收到了內(nèi)衛(wèi)的飛鴿傳書,陛下已經(jīng)派掌獄署王麟王大人出使大燕,說服燕帝出兵。若能成功,這百萬大軍便不可能南下。”聽到崔健的話,申屠雖然擔心,但也只能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