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庭院中的雕花窗灑下,映在她蒼白的面頰上,顯得分外柔弱。那一刻,蕭和心中竟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他眉頭深鎖,目光落在小千的后背上。盡管心中萬般猶豫,但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低聲道:“得罪了?!?p> “刺啦——”
他伸手撕開了小千后背的衣衫,露出那片白玉般的肌膚。然而,肌膚上那觸目驚心的黑色掌印,卻讓蕭和呼吸一滯。掌印如墨般深沉,周圍的經(jīng)脈仿佛破碎的瓷器,裂紋向四周延伸,每一條都似在訴說著不可逆轉(zhuǎn)的毀滅。
“這……”蕭和喃喃自語,聲音中透著震驚與無助。他的手顫抖了一下,險些失去了力量。
小千轉(zhuǎn)過頭,用盡最后的力氣擠出一抹笑容,“少爺,不要為我傷心,這點傷沒什么的……”
“沒什么?”蕭和低吼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經(jīng)脈盡斷,你還在說沒什么?你知不知道……”
小千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少爺,我這一生,能陪伴在您身邊,我已經(jīng)無憾了。真的,無憾了……”
……
蕭和目光復雜,他看著小千凄然的笑容,心中隱隱作痛??删驮谶@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聲音,那是熟悉的大道烙印的訓斥聲。
“喂!小子,你個蠢蛋!你可是道門弟子!”那聲音不屑地說道:“還真把自己當成普通武者了?區(qū)區(qū)一個經(jīng)脈寸斷,把你急成這樣?道門法術(shù)講的就是一個化腐朽為神奇,經(jīng)脈斷裂不過是小問題罷了!”
蕭和猛然一怔,“您是說,我能救她?”
“當然!用精神力引導體內(nèi)力量,按照我教你的法門去做,能不能行就看你的悟性了?!?p> 他深吸一口氣,將雜念拋之腦后,閉上眼睛默默感知體內(nèi)的力量。片刻后,他睜開眼,目光中已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緩緩抬起手,將掌心輕輕貼在小千的后背上。
“少爺,你……”小千睜大了眼睛,剛要說話,卻被他制止。
“別動,我替你療傷?!笔捄吐曇舻统?,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掌心中,一股清涼的力量緩緩涌出,順著他的手掌流入小千體內(nèi)。那力量如同甘霖灑在干涸的土地上,滲透、修復著她破碎的經(jīng)脈。小千只覺身體中那灼熱的疼痛正在一點點退去,被一股舒適的涼意取代。
“這……怎么可能?”小千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那種從死亡邊緣被拉回的感覺,讓她一時間恍若夢中。
……
就在此時,房門被推開,孟老快步走了進來。他見到眼前的場景,眉頭一皺,連忙上前為小千診脈。他的手在接觸到小千的脈搏時,猛然一震,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震驚。
“竟然有人能接續(xù)已經(jīng)完全斷裂的經(jīng)脈……”孟老喃喃道,隨即抬頭看向蕭和,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少爺,這到底是誰做的?簡直是神跡啊!”
蕭和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小千,柔聲道:“小千,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小千輕聲說道,目光復雜地看著蕭和。
孟老點了點頭:“接下來,只需要用靈藥靜養(yǎng)一段時間,她就能完全恢復。”
蕭和終于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對小千道:“唉?對了,剛才你說什么來著?再說一遍。”
小千臉色一僵,隨即賭氣地轉(zhuǎn)過頭,“沒什么,少爺你忙著救我,根本沒聽見,算了!”
蕭和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別生氣,我是真的沒聽清。”
小千卻閉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蕭和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時,孟老開口道:“少爺,你父親在書房等你,有重要的事要說?!?p> ……
書房內(nèi)燈火微明,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墻上懸掛的書卷隨著微風輕輕晃動。蕭文欽坐在書案后,手中把玩著一枚古樸的玉佩,目光深邃如夜。
“父親。”蕭和走進來,恭敬地拱了拱手。
蕭文欽抬起頭,沉聲道:“和兒,有些事,是時候告訴你了?!?p> 蕭和聞言,眉頭微皺,他隱約感覺到接下來的對話,或許會打破他所有的認知。
“今晚家里來了刺客,我懷疑是你二叔派來的?!笔捨臍J開門見山,語氣中帶著一絲寒意:“蕭文德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與天晶城城主府勾結(jié),而他的目標,是整個蕭家?!?p> 蕭和心頭一震,“二叔竟然……”
“文德是個野心家,他為了權(quán)勢,不惜出賣家族。”蕭文欽嘆了口氣,“不過,我真正要告訴你的,并非僅僅是這些?!?p>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泛黃的書冊,低聲道:“關(guān)于我們的家族,關(guān)于我,還有你母親的事。”
書房中,燈火搖曳,映照著蕭文欽略顯疲憊的面龐。蕭和看著父親手中的那本書冊,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他知道,這一切牽扯的不只是今晚的刺殺,而是更深的家族隱秘。
蕭文欽翻開書冊,手指輕輕劃過發(fā)黃的紙頁。他低聲道:“和兒,你或許從小就疑惑,為何父親在家族中雖為家主,卻常常顯得無所作為,甚至被族人詬病平庸?”
蕭和點點頭,“父親確實不像旁人那般執(zhí)著權(quán)勢,但卻穩(wěn)固著整個家族。這些年,孩兒也曾疑惑過?!?p> 蕭文欽輕嘆了一聲,“平庸?呵,若真是如此,我早就被那些老家伙拉下臺了。我的低調(diào),不過是為了避開家族中權(quán)勢爭斗的漩渦,保全我們這一脈?!?p> “保全?”蕭和隱隱覺得這話中大有深意。
蕭文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書冊中抽出一幅畫像,展開遞給蕭和。畫像上,是一名女子,容貌端麗,眉眼間帶著一絲冷傲,氣質(zhì)卓然。
“這是……母親?”蕭和愣住了。他從未見過母親的畫像,這是第一次看到,卻仿佛在血脈深處有某種共鳴。
“不錯,她是你的母親,也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摯愛?!笔捨臍J的目光變得柔和,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她的名字叫云清歌,來自雪晶北國的云家,一個足以讓任何勢力忌憚的龐大家族?!?p> “云家?”蕭和心頭一震。他雖未親身涉足,但也聽聞過雪晶北國位于極北之地,也是神武大陸當中的一大強國,其底蘊深厚,高手如林。
“當年,我離開蕭家獨自闖蕩,因緣際會下與她相識。她雖身為云家嫡系,卻并非受寵。那時候,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許多生死,才最終結(jié)為夫妻。”蕭文欽眼神復雜,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可我們低估了云家的影響力。你外祖家發(fā)現(xiàn)她懷了你,立刻派人帶她回去,甚至威脅蕭家,不得容許她踏入蕭家門庭。”
蕭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原以為自己的母親早已去世,沒想到竟然是被帶回云家,強行拆散了父母。
“為何云家會如此?”蕭和問道,“母親難道沒有反抗?”
“她當然反抗過,但云家的力量遠超我們可以想象。他們對外宣稱,你母親是被召回族中繼承某種秘術(shù)。但實際上,他們的目的,是利用她的血脈?!?p> 蕭文欽頓了頓,眉頭微皺,“云家本就以血脈強大著稱,而你母親的血脈更是被稱為“冰幽圣體”。他們根本不容許她與外人結(jié)合,尤其是我這樣一個來自偏遠小家族的普通人?!?p> 蕭和握緊拳頭,心中怒火升騰,“難道父親就這樣妥協(xié)了?難道不能……”
“和兒!”蕭文欽突然厲聲打斷,目光銳利,“你以為父親甘愿低頭?我試過,甚至不惜挑戰(zhàn)云家的權(quán)威,結(jié)果是什么?你知道那些年我為何退出修煉,轉(zhuǎn)而經(jīng)商嗎?”
蕭和沉默了。
蕭文欽閉上眼,仿佛在壓抑心中的痛苦,“那些年,我的修為被廢,云家強行斷絕了我的武道根基。你出生后,他們將你母親帶走,還威脅我說,若敢有異動,不僅是我,整個蕭家都將為此付出代價?!?p> 蕭和聽得心中一陣翻涌,父親這些年的隱忍與低調(diào),竟是因為如此深重的隱情!
“所以這些年,你只能隱藏實力,甚至不爭家主之位?”蕭和問道。
蕭文欽點了點頭,“云家的手段你還不明白,我若表現(xiàn)得過于鋒芒畢露,他們會毫不猶豫將我除掉。只有保持低調(diào),才能為你爭取到一絲成長的機會。”
蕭和沉默許久,心中五味雜陳,“那如今的刺殺,真的與二叔有關(guān)嗎?”
“很可能?!笔捨臍J冷聲道,“你二叔一向與城主府勢力交好。他想趁我看似無為之時推翻我,而城主府也想通過他來掌控蕭家。對他們來說,蕭家不過是個小小的棋子?!?p> “但這并非我最擔心的。”蕭文欽目光轉(zhuǎn)向蕭和,眼神中有幾分沉重,“和兒,你的天賦已漸漸展露。云家未必會一直無視你。他們?nèi)舭l(fā)現(xiàn)你的存在,或許會以更激烈的方式來掌控你?!?p> “掌控我?”蕭和目光冰冷:“放心吧父親,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掌控我的命運!”
蕭文欽看著自己的兒子,緩緩點頭,“希望如此。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被云家人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云家之人若找上你,切勿輕舉妄動。他們的勢力比你想象得更加龐大。”
蕭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目光堅定,“父親放心,我不會讓蕭家,也不會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棋子。”
蕭文欽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將那枚玉佩遞給蕭和,“這是你母親臨別時留給我的東西,或許日后你們相認能用得上?!?p> 蕭和接過玉佩,感受到其中傳來的微弱暖意,仿佛母親的溫暖還殘留在上面。他緊緊握住,默默立下誓言——無論如何,他都要強大起來,守護父親,守護蕭家,更要親自去云家,問一問那個所謂的家族,為何要拆散他們一家。
而此時,夜空中繁星閃爍,月光灑在書房窗欞上,映照出父子兩人的身影。這一夜,蕭和的命運軌跡,悄然發(fā)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