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

　　小狐貍就是純狐翩翩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此時在東荒的那個純狐翩翩是誰？五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些或許只有小狐貍恢復記憶才能知曉了。

　　可是……

　　小狐貍沒有記憶，所有的一切都是憑著本能在行動。

　　小狐貍坐在水邊上，烏溜溜的眼睛盯著水底游動的魚，肚子咕咕叫，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想吃魚？”懷青來到她身側，看著她一副著急的模樣，試探著問。

　　小狐貍不知道是聽不懂他的話還是對還是有很強的戒備，身子一擰，撒開腿跑了。

　　懷青：“……”真是一頭精力旺盛的小狐貍。

　　不過，她看來是真的餓了。

　　依稀記得她在天音谷的時候似乎喜歡吃魚來著……

　　懷青一抬手，湖里兩條最肥美的魚就自動躍出水面，在他腳邊躺著，等著挨宰的命運。

　　小狐貍在饑餓的驅使下，自然是去找食材，可是這三十六天雖然靈氣充裕，但是物種并不豐富，小狐貍離開那個大湖，就再也沒有見到能喘氣的生物了。

　　而這一輪奔走下來，小狐貍感覺自己更餓了。

　　小狐貍懨懨地趴在草叢里，將自己團成一個毛團子，整個狐貍都抑郁了！

　　好餓??！她現(xiàn)在都恨不得自己是一只兔子，這樣就能直接啃這些青草了……

　　懷青并沒有走遠，只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看到她終于肯停下不再折騰了，才走到她身邊，手里還拎著兩條魚。

　　小狐貍抬起腦袋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魚，魚還是活的，她沒有這個勇氣下嘴去撕咬，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

　　懷青沉吟了片刻，試探著問：“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小狐貍沒有說話，只是翻了個白眼。

　　懷青卻松口氣，她能聽懂就好。

　　“你喜歡什么口味，什么做法？”懷青征求一下她的意見，耐心十足。

　　小狐貍再次給他一個白眼。

　　這家伙確定不是故意來欺負她不會說話的？

　　被鄙視的懷青總算是明白了——她現(xiàn)在還不會說話。

　　懷青伸手將她抱起來：“既然你不會說話，那就聽我的吧！”

　　懷青帶著小狐貍回到蒼淵青梧，將小狐貍放在墊了軟墊子的椅子上，才開始處理手上的魚。大約是折騰了一圈，小狐貍身上沒力氣了，也就懶洋洋地趴著，一條狐貍尾巴從后面蜷過來，蓋住一張毛臉，試圖用睡眠來抵御饑餓。

　　懷青一直有在注意小狐貍的舉動，看著她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模樣，心里微微一澀。

　　記憶中的純狐翩翩是個極為活潑的孩子，雖然這是兩千九百九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年天君天后喜得一子，滿月宴便宴請了六界眾神，青丘的前帝君純狐皓宇自然也受到了邀請。

　　那時的純狐翩翩剛滿周歲不久，歡脫的很。純狐氏子息艱難，純狐皓宇和他的帝后涂山輝夜成婚萬年，才有純狐翩翩這么一個孩子，對于這個孩子自然是嬌寵一些。

　　他本不想?yún)⑴c這樣喧鬧的場面，但是不知為何，鬼使神差似的，他參加了。

　　這只小狐貍趁著父君母后被人纏住敘話的空檔跑了。

　　他看到她那一雙烏溜溜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心里仿佛看見了當年小純然初生時模樣，那一雙眼睛極為相似，讓他有種她回來了的感覺。

　　他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小狐貍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他面前的酒杯上。

　　小純狐翩翩看上的顯然不是他，而是他的酒。

　　“你這酒聞起來很香，我用百果汁跟你換好不好？”小純狐翩翩雖然頑皮，但純狐皓宇教養(yǎng)得很好，頗懂禮貌。

　　也許是因為那雙和小純然極像的眼睛，他也多了幾分耐心：“小孩子不能喝酒，你要是不喜歡百果汁可以讓侍從給你換一種?！?p>　　小純狐翩翩顯然還是第一次遇到能拒絕她要求的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便加大了籌碼：“我用瑤臺瓊漿跟你換?！?p>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孩子對酒這么執(zhí)著。

　　不過，這不能動搖他的原則。

　　這小狐貍看著這么聰明，萬一因為飲酒過量酒精中毒變傻了，豈不是造孽？

　　小純狐翩翩一步步加籌碼，懷青還是油鹽不進，心里也越憋氣。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為一杯酒了，而是為了自己的尊嚴。

　　“你要怎樣才愿意跟我換？”小純狐翩翩問，小臉已經(jīng)通紅，不過是被氣的。

　　自然是怎么都不愿意。給小孩子喝酒這么造孽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不過，話到嘴邊卻轉了一個彎兒：“嫁給我，這杯酒可以白送?！?p>　　小純狐翩翩不懂嫁娶的具體含義，卻明白嫁給別人，基本上就是和那個人一起生活……

　　和這個條龍一起生活……

　　不要?。?p>　　“不要！”小純狐翩翩拒絕得很干脆，不帶一丁點猶豫。

　　這本身是逗弄小孩子的話，他也不是戀童癖，但是，這話說出口的時候，青丘的一帝一后，九重天的天君天后，萬靈族的兩位圣主，萬龍族的族長和長老，鳳凰族的族長都在，都聽得一清二楚。

　　懷青自己也不想真的和一個小孩子定親，何況，他已經(jīng)心有所屬，一直等著她從混沌中歸來。

　　為了給自己和小純狐翩翩一個臺階下，他選了一個折中的方案，而是給了這個隨口許下的婚約一個期限——三千年。

　　三千年的時候足夠讓小狐貍成長。在期限內，她不能嫁人，但是，三千年期滿，如果純狐翩翩還是不愿意，這個婚約就自動作廢。

　　青丘勢微，這小狐貍將來也免不了要為了青丘與其他神族聯(lián)姻。這個婚約，算是給她三千年自由，也給三千年后的她一個選擇權。

　　現(xiàn)在，三千年期限已經(jīng)過去兩千九百九十七年，只剩下三年時間了。

　　為什么他沒有早點認出她來？

　　如果當初在九重天他認出小純狐翩翩就是當年身殞的小純然，那今天肯定是另一個結局了吧？

　　小狐貍是被食物的香氣誘惑醒的。

　　懷青準備的食物不少，除了清蒸魚和魚羹之外，還有紅燒蹄髈、燒鵝，燜羊肉……擺滿了一桌子。

　　小狐貍精神一振，跳上桌面，一只狐貍爪抄起快子就要去夾一只大蹄髈……

　　一只狐貍，像人一樣拿筷子吃菜，怎么看都覺得怪異。

　　“慢些吃，沒有人跟你搶?！睉亚嗫粗锛钡哪?，有些不忍，將那盤蹄髈挪到她面前。

　　他弄這么多菜，主要是想看看她喜歡的口味，看樣子，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歡，并不是偏愛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