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拐賣(下)
夜深人靜,蔣碧薇靜悄悄地睜開了眼睛。她側著身子躺著,同她緊挨著的何潤潤咋吧著嘴,好像在品嘗什么美味佳肴。
除了不遠處有人說夢話發(fā)出的夢語和翻身的動作,大家都睡得很熟。
白天喝了太多的清粥,蔣碧薇的膀胱漲得厲害。憋了一會兒,她忍不住爬了起來。將頭發(fā)抓亂,又把腦袋鉆在草堆里蹭了蹭,想想又覺得不保險,在地上胡亂抓了一把什么在臉上胡亂涂了好幾把,頭發(fā)垂幾撂在額前,擋住眼睛。
抬高腳,小心地跨過躺在地上的幾個姑娘,輕巧地來到門前。門栓早就被破壞,輕輕虛掩著。
門與門縫之間很久沒有上鎖,稍微一拉,就發(fā)出“吱嘎”的響聲,在萬籟俱寂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干什么?”一個粗嘎的嗓音驀然響起,幾個黑影子在堂屋深處若隱若現,“咔擦”響起,有個影子摁著打火機靠了過來。
“上個廁所”,蔣碧薇故意壓低嗓音,彎著腰很急的樣子。
“臭娘們就是事多”,是剛才問話的人,“還不快去?”他喝了一聲,走到大門口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站在門外不動了。
這是監(jiān)視?蔣碧薇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后邁過門檻。廁所并不難找,按照何潤潤白天的描述,蔣碧薇很快往左側的廁所跑去。
說是廁所,其實就是靠著堂屋臨時搭出來的草棚。里側地上胡亂挖個坑,再在上面架上兩塊木板,坑里丟一把曬干的稻草。簡易版的蹲坑就出爐了。
這樣隨意搭建出來的也就是個半成品,實用為主。自然不能指望有人定時清理打掃。
一進門,空氣中就充斥著一大股刺鼻的屎尿屁的臭味,地上大坨大坨的塊狀物、土黃色的、不明來源的。
頂棚低矮,一個成年人只能半彎著腰走進來。難怪何潤潤她們寧愿忍著渴也要少跑幾趟。
臥槽,臥槽!臥槽??!蔣碧薇極力掩鼻,用力憋住剛進來前的那口氣,用最快速度解決了問題,一股氣跑到門口。
快要跑到門口,她速度越來越慢,最后停下不動了。其實這是個機會。
只要靜下心,就不難看出這間草棚以前的用途。說是草棚,其實是土棚。除了那難以言表的臭味,還有牛屎的味道。這個草棚以前應該是個牛棚。
木頭搭好框架,拿泥巴一層一層糊上去,再把稻草堆好。這里味道雖然沖,但是她剛才蹲在坑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風流在流動。哪里有通風口?
這一瞬間,蔣碧薇的嗅覺一時間失靈。她躡手躡腳地轉回了蹲坑前。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漫天神佛,這個充當臨時廁所的草棚,還有著一扇如廁時可以關上的門,雖然這扇門聊勝于無。
門上有鐵絲扭成的門環(huán),門環(huán)被她用幾根稻草扭成的繩子綁在墻上釘子上,綁得很緊。外面要進來好歹起個示警的作用。
蔣碧薇小心地避過地上的“陷阱”,站在開始感覺到風速的地方,踮起腳使勁夠著頂棚。頂棚上是堆積如山的稻草堆。
脫去了稻粒的稻草曬干之后,就是農家最好的引火材料。土灶做飯前塞一束,用火柴點上,再把柴火架上去,火很快就可以升好。
現在是冬天,饅頭和稀飯多放幾天都不會餿,但是放久了的稀飯上面會結一層粥皮。
白天蔣碧薇喝的稀飯卻不是這樣的,清粥,清粥,顧名思義,就是像清水一樣。
可想而知,那稀飯是現煮出來的,而且煮粥的地方離這里不會很遠。她喝到口的稀飯還是溫熱的。
這里就三間房,一間關著她們一群“貨物”,一間是人販子用來監(jiān)視他們的,另外一間就是她所呆的廁所。
情報還是不足,時間太短了點。蔣碧薇邊想,一邊用手用力地拽著上面的稻草堆。
稻草堆壓得實實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那么一小撮稻草出來。
把稻草特意丟在坑里,蔣碧薇用手巴拉著上面的橫梁,想爬上去找找看。
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
她高估了自己現在這具身子的力氣,就憑昏睡了幾天,醒來就只吃了一個饅頭和幾碗頂不了餓的清粥。她哪里還有什么攀爬的力氣?
她這邊才抓住橫梁用力,那邊蹬在墻上的腳就掉了下來。要不是反應快換了個方向,差點踩進茅坑里。
力氣這種東西不是你發(fā)狠就可以擁有的,幾次嘗試下來,除了茅坑里的稻草漸漸增多,就剩下漸漸損耗的力氣。
“臭娘們,怎么還不出來?”蔣碧薇還想再試,外面監(jiān)視的人卻不干了,不耐煩地吼了出來,“掉到茅坑去啦!”
“大哥,俺,俺,俺,俺拉肚子!”蔣碧薇捏緊了嗓子,帶著哭音小聲啜泣。夜深人靜,即使她哭得再小聲,在外面也聽得清清楚楚,更何況只隔著一堵墻。
一秒入戲,老娘可是影后,這可是她的專業(yè)技能。她邊哭邊驕傲地想。
里面女孩哀婉的哭泣聲聲戳人,外面看守的人冷硬的心腸不由得放松了幾分,原本要去踹門的腳步聲轉了個方向。
“還不給老子快點,娘們就是麻煩!”腳步聲不耐在外面來回走動。
蔣碧薇邊嚶嚶哭泣的著,邊飛快地將手伸進頂棚的稻草堆一陣亂攪。結果在意料之中,什么發(fā)現都沒有。
這么一耽擱,又是幾分鐘過去。不能在里面再待下去了,要不然該起疑心了。
要不先回去,等下再裝肚子疼再進來?蔣碧薇邊想,兩只手還不放棄地在稻草堆里亂掏亂找。
有東西,尖尖的。是刀嗎?她沉下心,反手握住。小小的,硬硬的,是個四四方方的的東西。這有什么用?蔣碧薇很是失望。
草棚很暗,只能隱隱看到她拿到的是個盒子。她隨手將它放進口袋里。
算了,下次還有機會。雖然這么安慰自己,內心的沮喪卻一點都沒有變少。一口氣松懈下來,嗅覺也變得靈敏起來,草棚里那些可怕的味道沖了過來。
她飛快地打開草棚,沖了出去。外面的人瞇著眼望著一頭一臉亂蓬蓬的蔣碧薇,陰陰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