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帳房里,我給莫毅說著那塵封的往事。
莫毅聽完故事,不解地問我:“那至強這是怎么了?他每到月圓就咳血。”
我也不解,決定和莫毅親自問個清楚。
至強回來后也不肯進大院,一直在箭樓居住著。
我與莫毅來至箭樓,至強站在窗前看月色。
“至強,我來看你了。”我叫了一聲至強。
至強不知道看什么如此出神,聽我叫他才驚覺有人上來。
至強說:“掌家,這么晚,你還出來做什么?早點休息吧?!?p> “至強,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嗎?都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你還放在心上嗎?”
“掌家,你別多想,我沒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向你提親,你就不會自梳?!?p> “至強,到今天你還是不能明白我,自梳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關?!?p> “至強,我讓掌家的來看看你,我把你咳血的事告訴她了?!蹦愦驍辔覀兊膶υ挼馈?p> 至強指著莫毅說:“枉我?guī)慊貋?,你不是答應不說嗎?”
莫毅并不理會至強的質(zhì)問,說:“你們好好談談,我和阿大、阿二出去巡查?!?p> 至強收起兇狠的眼光,對我說:“地方簡陋,你將就著坐吧?!?p> 他搬來一張竹椅,擦了擦,讓我坐下。
我苦笑著坐下,說“你對我如此客氣,我真是很難受?!?p> 至強沉默不語,依然站在窗邊看遠方天空。
為了打破沉默,我又說:“至強,大叔給你配的藥,你沒吃嗎?”
至強搖搖頭,說:“我心已成,又何懼這所謂的不解之毒呢?”
“至強,你就不能讓這事過去嗎?我不自梳,也不會出嫁的?!?p> “掌家,這不是懲罰你,是我在懲罰我自己。”
“別說了,我讓大叔來看看你?!?p> 至強伸手攔住我,說:“掌家,不用了。大叔已經(jīng)來看過我,他說我只要每天服藥,還能支持幾年?!?p> 聽至強這樣說,我走到另一邊窗,也看著遠處的星空。
光緒二十四年(1898),六月十八日。
這天又收管福的書信,信中他說以自己的預測,新帝與太后的較力始終會以失敗告終。
二哥已經(jīng)急得生病,瀚兒雖然精通外語,能周旋于洋人之間,但對新帝來說相當于毫無助力。
他最后提出,必須讓二哥一家速回老家,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看完信,我馬上找來莫毅和梁木,問他們的意見。
兩人都覺得天下必會大亂,在京城肯定比回家危險。
我當即修書一封,規(guī)勸二哥當即舉家遷回,但一直沒有回音。
光緒二十四年,十月下旬,管福又再來信。
這是一封噩耗信,新帝改革失敗,已被軟禁。
二哥一時氣急,暴病而亡。瀚兒被打入大牢,李香草也急得隨二哥歸天。
府邸又一次被查封,全府上下如今暫住古家,急求掌家上京求助。
看完管福的信,我氣急攻心,口中一甜噴出黑血。
十一月初,由莫毅和梁木上京活動,只要能帶回瀚兒不惜一切代價。
為了救回瀚兒,家中除了玉和鼎,還有那套樂器,全部變賣出去。
光緒二十六年(1900),三月初六。
按梁木的設計,大理石臺下挖了暗道,直通藏寶洞。
藏寶洞也經(jīng)過改良,能儲糧挖水井。正房通道已封,鐵門已毀。
同年八月初,莫毅終于帶回瀚兒,浩浩蕩蕩一大家子終于回來。
瀚兒帶回的還有他的妻子,大戶之女黃詩雨,已育有一兒。
此后三年詩雨又為瀚兒添了一兒一女,終于往日的歡聲笑語又再回來。
光緒二十八年,我總覺得八這個字與我相沖,瀚兒堅持要再娶一房,說要為陳家開枝散葉。
詩雨竟也幫著瀚兒,央求我同意他娶二房,無奈中我應允了。
1912年,清政府終于倒了。換來一個新的時代,陳家瓷土又再開礦。
開礦后商貿(mào)再次發(fā)展,莫毅幫忙從各地買回之前為求瀚兒賣出的珍寶。
1918年,八這個字依然和我相沖,瀚兒的二房太太李欣兒,提出要與瀚兒和離。
1920年,纏繞了一年多的和離官司,終于以分給李欣兒一份家產(chǎn)而告終。
1923年,我感到大限已到,以后這家就靠詩雨了,終于能去找捷哥。
1925年,又熬多了兩年,真是老不死的。
后面兩頁空白后,有一種字跡寫道:1933年,秋。
姑婆梓棋卒于1928年,春。
夫君海瀚卒于1935年,夏。
壩尾山的寶洞有滲水現(xiàn)象,為求安全,率兩兒前往補救。
1936年,秋。
梵姑婆說得對,一山焉能容二虎。女人不能確實不能成為別人附屬品。
扎記到這就曳然而止,水潤合上扎記。除下眼鏡,揉揉看累的眼睛。
看完扎記已經(jīng)是兩天后的事,兒媳素心也已經(jīng)回去上班,水潤又成了留守老人。
水潤點上香煙,學著狠狠抽了一口,不會抽煙的他嗆咳了起來。
他只得把香煙熄滅,不停在書房有限的空間里不停走來走去。
走了幾圈,又拿出紙筆,寫上線索兩字。
在線索兩字下面縱向?qū)懼?,姑婆墓、白兔、壩尾山、寶洞、箱子、明暗鎖、秘道、火鉗。
水潤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想了想,又在上面加上一句,素心的八字與姑婆重合。
他的腦中有些紛亂,即使已經(jīng)知道了大多的原委,但是藏寶之處還是撲朔迷離。
水潤看完了扎記,更加肯定菜花手上應該有不少線索,但是又如何能讓她交出來呢?
苦思無果之下,水潤又拿出那鐵匣子,水波家的戒指放在書桌上看著發(fā)呆。
但是一時間知道那么多的線索,讓水潤坐臥不安,于是他去了鎮(zhèn)上表弟家飲酒。
水潤剛出門,大院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左閃右避的來到書房門口,看看門上的銅鎖又失望而歸。
晚上十點,水潤從表弟家回來,他有點步履不穩(wěn)。
水潤因為高興,與表弟飲多了點,有點醉醺醺的。
回到書房,水潤往書桌前一坐,長腳無意中碰到某處,只聽“啪”的一聲。
書桌的暗格掉出一本書,長方形的書面有幾個金漆大字,陳家族譜。
當水潤看清楚書面的字,馬上清楚了起來,酒氣全無。
水潤先是觀察一下書桌,暗格就在書桌的側(cè)面,用手一推即開。
原來書桌因為年長日久,水潤父親又曾搬去辦公,多次搬動下機關已壞。
他再次以畢恭畢敬的神情,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開了族譜。
揭開看了幾頁后,不禁大失所望,原來上面的記載全是假名字,與姑婆扎記上的不符。
水潤把假族譜一推,就和衣上床睡了,但忽然一個想法冒出來,興奮得他又起來點上一支香煙。
素心Gi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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