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族在即
四個時辰前。
寒風隨著營帳的拉開利索的溜進營帳,士兵不顧滿身的傷跪倒在女子面前,梗咽道:“族長,最后一道圍欄,怕是……守不住了!”
圍欄處,對面的敵人,像野獸一般不知疲倦的一點點推進,而芍藥族的人,不管如何抵御都抵擋不住敵人……
被士兵稱作族長的少女身著一襲黑衣,精致的臉上有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正依著長桌上巨大的圖紙找尋突破路線,聽到士兵的報道,面容依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眉頭卻微微皺起,稍頓了頓,道:“知道了,你下去養(yǎng)傷吧?!?p> 士兵伸手接過拋下的藥罐一瘸一拐的走出營帳,神情極為悲憤。
站在少女左側的中年男子捋了捋有些泛白胡子,道:“從圍欄到此處,若是將所設機關算入,最慢,不過兩日。我們內(nèi)城中約有青壯男子一千余名,可傷員卻占了其中半數(shù)。今日又剛剛平定了內(nèi)城的地道入侵,弓箭、彈藥的損失又是很大?!?p> 已經(jīng)是第三個月了,這場抵御侵略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三個月了。芍藥族的兵力,人力已經(jīng)將近耗盡,而對方,卻仿佛一只永遠打不死的惡魔一般永遠不會喊疼,永遠不會停下。不斷的攻破一道道防線,不停地入侵,不止的推進……
少女沉了沉目光道:“老伯可愿隨我一同前往再戰(zhàn)?”
黑夜呼嘯的冷風吹到受傷的臉上刺骨的疼,可黑衣少女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駕著馬奔馳在路上。
芍藥族族史已有五百年。這五百年間,芍藥族逐漸壯大,卻不喜入侵別族,種族壯大卻不強大,但是依舊無憂無慮的在藍天下草原上過著自己喜歡的小日子。他們常常搬居,為的是逃離入侵不暴露自己,可即使那樣,他們也依舊自由快活。
每一個芍藥族的族長都愛惜自己的族人,都愿意傾聽他們,愿意幫助他們,他們不是族長,是親人,是朋友一般的存在。
而姚藥,是繼位年紀最小的一個族長,繼位時八歲,現(xiàn)在,也不過十四。
芍藥族人武藝高強,且都善用腦。一個普通的芍藥族十歲男兒若是上了戰(zhàn)場也能以一敵十個青壯士兵。而芍藥族卻從不自主侵略,他們鑄煉兵器額,維修層層圍欄,建造數(shù)道機關,為的是抵御入侵。
姚藥也常常想,為什么他們族如此愛好和平且都美麗可愛,卻總是會遭到入侵和攻打。
老伯雖有些年邁,但身手卻絲毫不落姚藥,駕馬與她并肩,道:“不是族長的錯,此次入侵,的確是芍藥族史上最嚴重的一次!我推測,這次不是部落,更不是種族,是一個國家,是一個有君王的國家?!?p> 姚藥拭去臉上傷口溢出的鮮血,道:“前方再三里便是圍欄,老伯年邁請務必在隊伍最后。我會帶著這剩下的五百名士兵沖上前抵御入侵。若是不能成功抵御,望老伯歸城帶著我族的婦女、孩童跑出去,路線,已在圖紙上標明?!?p> 老伯:“族長……”
“老伯說的對,這確實是史無前例的入侵,也可能,亡族在即……”
姚藥駕著馬,帶著身后五百名最后的士兵融進戰(zhàn)場,早已坍塌的城門和圍欄上鮮明的血痕和戰(zhàn)火輝映出血腥的氣息。
姚藥攬過即將跌倒的芍藥族士兵,又轉身砍向不知從何而來的敵軍……
對面的援軍總是來得很是時候,總是來得讓人覺得無窮不盡、不知疲憊。不管是再武藝高強的芍藥族人也終于是敵不住了,士兵們一個個倒下,一個個哀嚎。
姚藥也已身重數(shù)刀,幾次與順勢倒下又仰著精神站得直直的迎戰(zhàn)。
隨著不知哪一個士兵拋出的僅剩最后一個煙霧彈,芍藥族暫時的逃脫,迎來了短暫的歇息。
芍藥族士兵們圍著好不容易升起的火堆,吃著僅剩不多的干糧,相互處理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士氣低靡、不堪。
老伯:“族長,該退了,此番我族又是死傷慘重,若是再次進攻,只恐怕……”
“那我族內(nèi)城的婦女、孩童,又該如何?若此時我們逃離,必定會暴露我們回內(nèi)城之路機關的解法,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內(nèi)城中人,該如何是好?”
一道挺拔有力的女聲響震戰(zhàn)場:“芍藥族人,聽令!”
“都于我身前集合,不要放棄!我們的家人,我們的族人,就在我們身后的內(nèi)城,族亡之時,是好男兒,就當誓死守護我族!”
“不要怕,我們芍藥族的好男兒們,我是你們的族長。我會沖在第一個,我會永遠在你們前面?!?p> “芍藥族士兵!”
戰(zhàn)場的硝煙緩緩升起,四面的戰(zhàn)火點燃了芍藥族最后一群戰(zhàn)士心中的烈火。
一個渾厚的男聲:“我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緊接著,又一個男聲響起:“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
“好,不愧是我芍藥族男兒,我族族名艷麗,我族男兒,卻都滿腔熱血,敢于擔當!”
一個有些沙啞,但依舊十分剛正的男聲響起:“那族長又是我族好女兒,巾族英雄!我們常私下議論,族長這樣的男人婆,誰敢娶,現(xiàn)在我想說……”
“若是我能成功抵御,回城后,就是死也要把族長給娶了!”
士兵們一陣大笑,一陣起哄:“好!”
姚藥搖頭:“你滿臉的血痕,我且看不出你容貌,若是五大三粗,若是滿臉窟窿,又該如何是好?我姚藥,不嫁丑男!”
士兵們又是一陣大笑,又是一陣起哄:“好!”
“你竟敢說我……”
這時,一個小士兵跪倒在姚藥身邊,擋了擋姚藥伸來扶的手,道:“族長,我叫秋寒,我妹妹叫秋陽…今得族長庇佑,身在…內(nèi)城,若此番族長尚能安然回城,望族長多加照拂,我家…就?!?p> 說罷,便捂著臉哭了起來:“我就這么一個妹妹,我妹妹也就只有我一個哥哥……若是我回不去,她該如何是好啊。”
“你若是想回去,現(xiàn)在還來得及,你身上也有傷,現(xiàn)在回去……”
秋寒抹去眼淚,望向姚藥:“不,我不是想回去。剛剛同大家說好了要誓死追隨族長,便是族長不走,敵人不滅,我不離?!?p> 秋寒:“我只是想請族長,族長若是還能回去,請族長替我好好照顧她,留她在身邊,給她一個依靠,也給自己一個朋友,就算讓她,當您的女婢也好……”
“難道你聽的還不明白么?我不會走,不會拋下你們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
姚藥別過頭不再理他,看向老伯,道:“老伯,領著已經(jīng)重傷,不能再上戰(zhàn)場的族人回去吧,帶著他們,還有我族的婦女、孩童,按我找的路線跑吧?!?p> 老伯:“族長!”
姚藥又一次站起身:“我族族人聽令!”
士兵們相互攙扶,直到完全筆直的站立后一起望向姚藥。
姚藥:“老伯不算是我族族人,所以這一戰(zhàn)不必牽扯上老伯,而你們中,又有很多重傷的人,你們也不必硬撐,可以跟著老伯一同回城。這不是請求,是命令?!?p> 姚藥:“你們中,有很多人,都有家人在內(nèi)城。你們會有很多感情舍棄不掉,你們可以現(xiàn)在就跟著老伯回去。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留下來,這,不是命令,這是請求?!?p> 姚藥:“若是回去,你們將會跟著老伯走一條可以完全逃離的路線離開這里,內(nèi)城我族的婦女、孩童也是如此……”
“族長,我們不回去!”
“對,我們不回去!”
“不回去!”
“不回去!”
“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愿誓死追隨族長,愿誓死捍衛(wèi)我族!”
“.………”
姚藥:“好!”
姚藥:“我姚藥,在這里跟大家保證,你們內(nèi)城的家人、朋友都可以安全的離開。如果你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在內(nèi)城,那我,姚藥,來當你們的朋友!”
“好!”
“好!”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