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公孫離在下面等了很久，甄姬都沒有下來。
直快到晌午的時候，百里守約從羊腸小道端著把槍跑來。
一進(jìn)門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說道：“阿離，你是不是要去老夫子那兒了？我陪你去。那個還有……你倆昨晚沒打架了吧？”
“噓……你小點(diǎn)聲！”
“怎么了？”百里守約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明所以。
“甄姬姐姐可能還沒起床，你別吵到她了。”
“還沒起床？都日上三竿了。不是聽說她是個大家閨秀么？”
“哎呀，人家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你……”這百里守約跟公孫離性子倒是很像，問話不知道見好就收，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她可能是初來乍到不習(xí)慣這里，昨夜失眠了?！?p> 公孫離總不能對百里守約說，甄姬昨天晚上流淚神傷了吧。
“哦……”百里守約將信將疑。
“咚咚咚”。
二人正說著，甄姬卻從閣樓上下來了。
“哦，百里也來了。不好意思，我起晚了?！?p> “沒事兒。在我這里，住的可還習(xí)慣？”
“勞阿離妹妹費(fèi)心了，住的挺好的。只是我初來乍到、水土不服，昨夜這閣樓外夜景也甚好，我貪看睡得晚了。今日也起遲了?！?p> “不嫌棄就好！那我先走了，昨天我與你對戰(zhàn)，被夫子傳喚了。”
“是要罵你打架嗎？”甄姬急了起來，要說動手，是她先動的手，公孫離不過是救人心切。要是因?yàn)榇蚣鼙粋鲉九u，怎么能單單讓她一個人去挨罵？
“不是……是夫子看到我招數(shù)使得不熟練，傳我去學(xué)習(xí)呢?！?p> “哦……那就好。要是他批評你動手打架，你就把罪責(zé)都推我身上來?！?p> 甄姬比公孫離年長幾歲，昨日一戰(zhàn)可謂是不打不相識。誤會說開了以后，她是真的覺得公孫離這小妮子活潑可愛，也真心不想她挨訓(xùn)。
“甄姬姐姐，沒事的。我先走啦！”
公孫離倒真的是不怎么怕老夫子責(zé)罵，她只是出于一個學(xué)生對師長的敬畏而已。老夫子再責(zé)罵，最多也是嚴(yán)師訓(xùn)誡弟子，話也不會太過分。
別看她表面仍是一個活潑少女的模樣，其實(shí)容顏未老，心已滄桑。經(jīng)歷了長安地下那冷血無情的嚴(yán)酷訓(xùn)練，世上也再沒有什么苦，是她公孫離吃不得的了。
二人離開以后，甄姬顯得百無聊賴。
“咦？”
甄姬站在樓上的小窗前，看見江邊不遠(yuǎn)處，又有一處房屋。李白獨(dú)自坐在庭院中喝著什么，也不知到底是茶是酒。
“原來這兩家離得還挺近的。昨晚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p> 甄姬見李白悠然自得地品著……姑且認(rèn)為是茶吧。那神情怡然的樣子，直像她第一次見他在桃樹下拾花，使得甄姬又被他的氣定神閑所吸引，只覺得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甄姬恍惚間聽見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她猛然一怔，覺得剛才仿佛是做了個夢。再抬眼望去，那庭院中已空無一人。
“怕只得是游園驚夢罷了……”
閑來無事，見桌上紙墨筆硯齊全，甄姬忽然詩情大發(fā)，展紙?zhí)峁P寫道：“《春日懶起》——懶起輕推小窗開，弱柳一枝碧玉裁。昨夜淚痕今猶在，誰家笑語逐風(fēng)來。”
這心情，算不得悲喜，抑或是悲喜交加。
…………
“你昨夜，睡得可還習(xí)慣么？”
不知何時，李白已經(jīng)走到了甄姬所在的窗下，正抬著頭問她話。
“啊？還不錯，挺好的。那個……阿離姑娘出去了?！?p> “她我知道，我沒問她。你睡得慣便好，睡不慣就換一處，不要將就。另外，有空的話，出來走走吧，總不能一直住在阿離家，你要在峽谷尋一處屬于你自己的容身之處。”
“……，哦，好的。我沒什么事情?！闭缂Р恢撊绾位卮鹄畎椎脑?，只得先應(yīng)著。
“你還要梳妝嗎？聽說女孩子都要梳妝才能出門的。那我就先在這柳樹下等你好了?！?p> “??？等我？”甄姬在游園閉門不出好幾年，對于這樣的邀請，已不知如何應(yīng)接，如今只顯得惶然無措。
李白沒有再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鬼使神差地來到這里。平時，他可不是什么多管閑事之人。
見對方不再應(yīng)答，甄姬愣了一會，終究是坐到梳妝臺前梳妝打扮起來。
她已經(jīng)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很久了，今天仔細(xì)一看鏡子，竟覺得這幾年疏于保養(yǎng)，已經(jīng)大不如前。
最后選衣服的時候，挑來挑去，她最終還是選了那粉色長裙。
“想是只有這顏色，才般配這好春時節(jié)吧。”
隨后她便躊躇著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