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忖度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往深巷里走去。
初始,深巷里并沒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就連一直在耳邊嗡嗡作響的魏恩來也漸漸消了聲音,沈晨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將會發(fā)生的事情上。
深巷已經(jīng)走過了大半,沈晨屏氣凝神不敢有半分松懈,再過三盞路燈就能走出巷子,吳式或許就在盡頭等他,他依稀可以看到巷尾亮著車燈,等著他走出這條誅己之心的巷子,這個念頭讓他心里稍微有些安慰。
一路沈晨都不敢看時間,只覺得這條巷子他幾乎走了兩個多小時,每一步都像在將他凌遲。
最后一盞燈,沈晨走到燈底下,突然停下腳步。他徹底看清了吳式的車的確等在那里,此刻他內(nèi)心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這一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他的記憶和感官都欺騙了他,如果真是這樣,他此刻也無法斷定那些人是不是自己殺的?;蛟S實際上根本沒有人誣陷他,監(jiān)控里的嫌疑人就是他自己,還是陳阿珍的死,只有他有足夠的時間和動機,也許魏恩來的聲音是他臆想出來的……
不過總算今天平安了……沈晨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他突然回頭想看看走來的這一路,猛地發(fā)現(xiàn)身后的路燈不知何時全部熄滅了,他的背后黑得就像深淵。
“不要回頭?!笔悄莻€魏恩來口中千年女鬼的聲音。
沈晨汗毛炸起,霎時間他只覺得全身冰涼得透徹,他耳邊又響起了嬰兒的啼哭,凄厲陰森,欲教人肝腸寸斷。
那聲音在他背后,越來越近,他能真切的感應(yīng)到啼哭聲已經(jīng)到了他的腳邊,一雙如寒冰搬陰冷的手圈住了他的小腿。他想要掙脫,想要逃亡,奈何兩條腿像灌了鐵水一樣沉重,他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半分。
忽的,那嬰兒不哭了,轉(zhuǎn)而陰森的笑了起來,她從沈晨的腿上爬了幾圈,繞到他背上,騎上他的脖子,沈晨宛如一件玩物,被她拿來把玩戲耍。
“媽媽說,陪我玩……陪我玩……”
沈晨只覺得全身麻痹,他像被定在了原地,聽著耳邊嬉笑的聲音越來越凄厲兇狠,甚至有些尖銳得刺耳。
“陪我玩!陪我玩??!”
深巷里的燈從入口處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不到三秒鐘,沈晨頭頂上的路燈全部恢復(fù)了工作,就在他視線突然明亮時,一張青面獠牙、乖張詭異的嬰兒臉貼在他得臉邊,他大驚失色的想要甩開她,卻反而被她纏得越來越厲害。
嬰兒一雙被泡得發(fā)爛的手緊緊的勒住沈晨的脖子,她嘴邊噙著詭譎的笑容,寒氣森森的反復(fù)著,“媽媽說……要你陪我玩!陪我玩……”
沈晨呼吸越來越艱難,意識也模糊起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大腦已經(jīng)開始缺氧,不出兩分鐘,他必死無疑。
該如何自救?沈晨的大腦一片空白,正在這時候,一個白影從巷口一閃而過,直接到達了沈晨的跟前,那影子不是鬼魅,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來者一身白衣,風格特別奇怪,不像現(xiàn)代裝更不似古裝或國外的任意一種裝扮,不倫不類。他臉上戴著面罩,可見神秘。
白衣人是沖著鬼嬰來的,只見他剛到眼前,一只手精準的抓住嬰兒的脖子往后拽去,沈晨身體跟著前傾,剎那間只覺得靈魂歸位,又活了過來。
沈晨踉蹌幾步,剛才還像鐵柱一樣的雙腿已經(jīng)軟成了面團,他索性扶著墻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盯著白衣人的舉動。
鬼嬰在白衣人手中拼命的掙扎著,她面目猙獰的臉漸漸變得毫無生氣,直至停止任何動作,恢復(fù)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你是誰?”沈晨問。
原本白衣人提著女嬰的尸體準備直接離開的,誰知被沈晨叫住,他詫異的回過頭看著他,差點忘了他的存在,“不好意思,按道理說我應(yīng)該清除你的記憶,但是你身邊有一位守護者,我想我就不多此一舉了,再會。”
守護者?剛才生死一線,他看不出自己身邊有什么守護者。目送白衣人一眨眼又消失在了巷子口,沈晨疲憊的靠著墻,調(diào)整呼吸。
“這只是個開始。”女人的聲音再一次出現(xiàn)。
沈晨頹頓于女人的賣關(guān)子,這一次沒有理她。
察覺到沈晨不想回話,那女人接著說,“我觀察了你一個月,魏恩來死的那天,你本該死。我計劃是等你死后,趁機霸占你的身體,然后重生,但是你沒有死,還獲得了通靈的能力。無意中改寫了自己的生死簿,百年來你唯恐是第一人?!?p> 沈晨越聽越迷糊,什么叫本該死?
“我那天為什么會死?”
“追究這些又有什么意義?我只問你想不想繼續(xù)活下去?”
沈晨直言無隱,“想活?!?p> “那就讓我成為你的寄生者?!?p> “什么是寄生者?”
“寄生者就是,我保護你不受到鬼怪的打擾,讓你不死于怪力之下。不過如果你因除怪力之外的原因死亡,比如你自己病死、人為殺死、出車禍意外身亡……你就得心甘情愿的將身體獻給我。怎樣?”
恢復(fù)體力的沈晨扶著墻慢慢站起來,一邊問,“我不懂,為什么是我?為此還觀察了我一個月,我的人生,自認為沒什么出彩的地方,就算要重生,也該找一個身價上億的人才對?!?p> “我活了一千多年,你沒資格教我怎么活。至于你的身體,自然有和別人不同的地方?!?p> “哪里不同?”
“我只要占據(jù)了你的身體,不出五年,我一定能練就第二個不死身?!?p> “第二個?”
“對,我之前就是不死身,活了千年。你的身體很特殊,它的存在本身與自然相悖,所以你人生大多數(shù)過得都不太順利,這被稱為逆行之軀,正是這樣特殊的體質(zhì),正好掙脫人類肉體原本上的束縛和限制,成為沒有弱點不會衰老的靈魂容器。”
這些概念對于沈晨來說依舊難以消化,他問,“你告訴我,就不怕我自己想辦法練成不死身,你就永遠得不到這它了?!?p> “哈!那你敞開練,遇到不懂的地方還可以問我?!迸诵赜谐芍竦目跉猓J為這是一件絕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沈晨笑了笑,作罷,“你做我的寄生者,好歹我也要知道你姓甚名誰吧?”
女人輕佻一笑,回答:“我叫君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