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鐘罄的推測,眾人選擇了右方的道路,這條路并不太好走,走了一段路越來越窄了,窄到僅能容下一人通行,幸好幾人的身材還不甚胖,否走走在這條路上恐怕都會被卡住。
擦著石壁,幾人一步步的前行著,一股冰冷的寒意就侵襲到了身上,鐘罄本就受了內(nèi)傷,再加上這寒氣使得他不覺打了個冷顫。
而墻壁帶給他們的并不是只有寒意,有的地方更是突出了不少棱角,雖然千里眼已經(jīng)盡力在提醒著身后的幾個人,但是大家還是或多或少的被擦傷了。
“這鬼道路,虧這陳宮想的出來,要藏匿這寶物還真是費了一番周折。”語不休抱怨道。
“算了吧,既來之則安之,若是找到寶藏,那受的這些苦也是值了?!鼻Ю镅鄣馈?p> 又走了一段,千里眼突然停住了,他拿著火折上下照了照,沮喪的回過了頭。
“看來我們似乎選錯了,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道墻壁,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鼻Ю镅鄣?。
在聽到千里眼的話以后,鐘罄不禁沉下了臉,他扶著墻壁往前走了幾步,然后摸向了千里眼面前的墻壁。
“是不是還有什么機(jī)關(guān)?”說著話他就胡亂的在墻壁上摸了起來,可是事實并沒有他預(yù)想的那么好,因為這真的就只是一道墻壁,并沒有什么異樣。
“不用摸了,肯定是選錯了路,我們回去吧?!鼻Ю镅鄣?。
鐘罄沒有說話,他堅信自己的判斷,若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那左邊那條就更加不可能了,雖然這條路不甚好走,可是起碼能走,而若是走左邊那條,勢必走不遠(yuǎn)就會因為空氣稀薄而退回來的,所以現(xiàn)在他又把耳朵貼在了墻壁上,然后示意身后幾個人安靜。
風(fēng)聲,很大的風(fēng)聲,鐘罄聽的很清楚,這里的風(fēng)比剛才又大了一些,可是按照正常情況來講的話,有那么大的風(fēng)聲應(yīng)該就會有洞的,到底這個洞在哪里呢?鐘罄靜下了心,開始感受風(fēng)襲來的方向。
心一旦平靜下來,再小的動靜也是能感受到的,雖然很短暫而且是時有時無,鐘罄依舊能察覺到自己腳踝處偶爾會有風(fēng)在流動。
“你們?nèi)客笸艘恍?,我想?yīng)該穿過這里的路在下面。”鐘罄道,語氣中充滿著自信。
其余人知趣的往后退了退,讓鐘罄蹲下了身,借著火折那微弱的光,鐘罄仔細(xì)摸起了腳下的一片。
“在這里了,這里不是石頭的,而是用泥土堵住的,千里眼你快過來摸摸看。”鐘罄說著就錯了錯身,給千里眼讓出了路。
而果然如鐘罄所說,千里眼在摸了幾下后就全都明白了。
“要把這土塊打開嗎?”千里眼問道。
“既然無路可走,那只能打開了。”鐘罄道。
千里眼點了點頭,這狹小的空間并不能讓他過于施展武功,但打開一堆土塊還是沒有問題的,他伸出了手對著面前的土塊一掌拍去,瞬間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洞,就像狗洞一樣,緊接著一陣涼風(fēng)就從洞的那邊吹了過來。
“這?難道要我從這里爬過去?”千里眼看著眼前的洞猶豫了。
鐘罄現(xiàn)在也有些納悶了,凡事總有用意的,若是陳宮是為了將這機(jī)關(guān)設(shè)置的隱秘一點,大可不必弄個狗洞讓人爬過的,因為他自己如果想出去也需要在這個洞中爬出,那豈不是自降身份?而且若這里又是陳宮設(shè)下的一個局,萬一爬過去有什么暗器之類的,那恐怕在這狹小的洞中,連躲的機(jī)會都沒有了。到底是接著往前面爬去,還是走回去呢?現(xiàn)在鐘罄也不好拿出答案了。
見鐘罄久久不語,林鳳雪走上了前靠在了鐘罄旁邊,挽住了他的手,雖未言語,但鐘罄卻能感覺到對方的鼓舞之意。
對的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這句話適用于女人對自己愛慕的男人,林鳳雪正是如此,即使鐘罄爬過去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決策是錯誤的,那林鳳雪依舊會緊隨其后的,沒有為什么,因為這就是女人。
“若是讓你爬過這個狗洞你會不會?”鐘罄突然問向林鳳雪。
林鳳雪先是一怔,隨后毫不猶豫的答道:“那要看什么情況了?!?p> “生死憂關(guān)的情況,比如被人追殺,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鐘罄道。
“會?!币琅f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鐘罄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問向了那三兄弟同樣的問題。而除了順風(fēng)耳以外,其余兩人也是毫不考慮的說道:“不會?!辈⒉皇琼橈L(fēng)耳有所猶豫,而是因為在這黑暗當(dāng)中他無法辨別別人的唇語,所以這順風(fēng)耳也就不太靈了,但是鐘罄相信,若是他可以聽到的話,答案肯定也和兩位兄弟一樣。
鐘罄已然明白了,這就是女人與男人在處理問題上的不同,在遇到兇險情況下,女人總是會先考慮到自己的生命,而男人則是會考慮到面子與氣節(jié)。
“這寶藏是留給貂蟬與呂布女兒的?”鐘罄再次詢問起了林鳳雪。
林鳳雪點了點頭道:“按照我的調(diào)查就是如此?!?p> 鐘罄笑了,在這狹小的空間內(nèi)笑聲愈加清朗,并且穿過了腳下的狗洞,回響不絕。
“鉆過去吧,寶藏就在對面。”鐘罄道。
“為什么?”千里眼問道,他要給自己一個不得不鉆的理由,在鐘罄沒有做出詳解之前,他是不會輕易跪下自己尊貴的雙膝的。
“因為這是陳宮給我們最后的考驗,想要拿到寶藏就必須放下尊嚴(yán)。陳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可是卻不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他本對曹操有恩,若當(dāng)日被俘他肯向曹操屈膝,也不會死的,甚至之后會有更多的機(jī)會親近曹操,刺殺曹操,而同為一代謀臣的韓信則不同了,他寧受胯下之辱也不枉丟性命,因為一身的才華遠(yuǎn)比一時的屈辱要有用的多?!辩婓赖?。
所以面對生死的權(quán)衡是非常必要的,才學(xué)、義節(jié)、生命等等的一切就像一道選擇題,只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名留青史的義節(jié),卻忽視了活下去的光輝。
林鳳雪已經(jīng)爬過去了,果斷而又利落,隨后鐘罄也伏下了身緊隨在了其后,見兩人已經(jīng)爬過,千里眼也終于放下了心中的糾結(jié),招呼著兩位兄弟也依次跪了下去。
路,總不會一路平坦,更不會一直坎坷。爬過了狗洞,也就是跨過了一段低谷人生,雖然還是一樣的黑暗,但是明顯這里要寬敞了許多,路也就好走了許多。
千里眼拿著火折四處照著,心情也如這火光一般暖了起來,他能感覺到寶藏已然不遠(yuǎn)了,那剛剛爬過狗洞的屈辱也就拋到九霄云外了。
人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屈辱也是有價格的,若屈辱之后能夠帶來的是名利,那屈辱一事也就慢慢的變?yōu)榱斯鈽s了。
“果真有寶藏,兩位兄弟快過來看啊。”千里眼略顯激動的喊了起來。
聽到大哥的話,語不休忙抓起順風(fēng)耳的胳膊向大哥方向奔去,借著火折的微光,他們清楚的看到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鐵柜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上著七八道鎖,若真的里面全部裝的是金銀的話,那恐怕不論誰得到,都可謂富可敵國了。
而鐘罄并沒有湊過去,而是嘆息著搖起了頭,一旁的林鳳雪有些不解了,聽著鐘罄的嘆息聲,她問道:“雖然你不稀罕這些金銀財帛,但是你好不容易破解開的,難道你就不想過去看一眼嗎?”
“可是為什么你會斷定里面裝的是金銀之物呢?”鐘罄反問道。
林鳳雪又愣住了,因為像這么隱秘又機(jī)關(guān)重重的地方,若不是藏有寶藏的話,有誰會費那么大的周折來這種鬼地方呢?
鐘罄開始苦笑了,他拉起來林鳳雪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道:“寶藏會有的,但是絕對不會是金銀之物。我并非不想去看,從我的心跳你應(yīng)該可以感受到我心里的激動,可是我卻不想近距離去看這幾個人失望的樣子?!?p> 失望本就不是件多么好看的事情,而因失望導(dǎo)致的后果就更加不好看了,現(xiàn)在鐵柜子上的七八道鎖已經(jīng)被三兄弟打開了,隨后柜子的門也被打開了,雖然只能看到遠(yuǎn)處火折處的星星之火,但是鐘罄依舊能夠感覺到氣氛的壓抑。
沒有人說話,除了陣陣的風(fēng)聲與偶爾從墻壁上滴下的幾滴水的聲音,這里已經(jīng)猶如死穴一般了。
柜子里除了一卷竹簡之外,并無他物,千里眼將竹簡拿到手中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便丟到了地上,然后三兄弟就像發(fā)瘋一般在柜子里胡亂翻了起來,只不過這就是一個柜子,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柜子,誰都不會想到那么嚴(yán)密的柜子里面居然只存放著一卷竹簡。
“不,鐘罄肯定還有別的機(jī)關(guān),你過來,看看這柜子是否還有別的什么可疑之處,這里一定有寶藏的。”千里眼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發(fā)狂了,他需要的是觸手可及的金銀而不是這一文不值的竹簡。
鐘罄現(xiàn)在確實已經(jīng)走過去了,但他并沒有去看那柜子,而是撿起了地上的竹簡,任憑那三兄弟在柜子前嘶嚎著,他始終沒有踏過去一步。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這竹簡就是你們要找的寶藏,有誰規(guī)定寶藏就一定是金銀之物的?”鐘罄再聽不那三人的吵鬧聲了,終于開了口。
“什么?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竹簡里隱藏著寶藏的訊息?”聽到鐘罄的話,千里眼似乎又有了興致,趕緊拿起火折走到了鐘罄跟前。
但凡世人對于利益的執(zhí)著,哪怕僅有一丁點也會重新燃起他們的斗志的,只不過當(dāng)看到鐘罄一臉凝重的樣子,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件事涼了,但有些時候人的內(nèi)心總是寧愿再多騙自己一會的,即使知道,心里還是不愿意承認(rèn)。
“把火折給我。”鐘罄說完,一把從千里眼手中奪過了火折,照在了竹簡上面。
雖然年頭比較長,又被鎖在這密不透風(fēng)的鐵柜里,竹簡已經(jīng)有些長了一層厚厚的綠堿,上面的一些字也因為被綠堿覆蓋模糊不清了,不過這竹簡確實做工還不錯,拿到手里并沒有刮手的感覺,看來應(yīng)該是官府中人所用之物。
借著火光,鐘罄開始研究起來上面的文字。
“主母,請恕公臺設(shè)下重重障礙藏下此書函,現(xiàn)今曹賊兵臨城下,但主公依舊沉溺于酒色難以自拔,恐大患不遠(yuǎn)矣。昔日吾曾錯看這曹賊與其相交,因一念之仁放過了他致使今日之禍,悔不當(dāng)初。望主母能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若有幸看到此書,早日尋找華佗先生,這曹賊雖詭計多端,但常受頭風(fēng)困擾,能治此疾者天下唯華佗一人,主母若能勸說華佗先生出山,趁機(jī)誅殺國賊,乃是大漢之福,那我陳公臺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從文字上來看這是陳宮寫給貂蟬的一封書信,鐘罄認(rèn)真的將其讀完然后又小心的放回了柜子里面。
“這是什么狗屁寶藏?原來只不過是這陳宮騙人的把戲而已?!痹诼犕陼艃?nèi)容后,千里眼氣惱的說道。
可是鐘罄卻是十分崇敬的,他關(guān)好了柜門,又將幾把鎖重新鎖了回去才重新走到了眾人跟前。
“你錯了,這寶藏可比全天下的金銀加在一起還要珍貴的多,這陳宮真是了不起,即使死了還為以后誅滅曹操的事做著謀劃,只可惜曹操為人太過多疑,即使最后華佗有機(jī)會親近于他,也還是沒能得逞?!辩婓涝捳Z中滿是對此事的惋惜。
“哼,費那么大周折就是為了這封破書信,真是掃興?!闭Z不休冷哼道。
時代不同,個人對事物的理解也就不同,既然如此,鐘罄也就沒有必要再對他們講下去了,或許從他們這個時代來看,曹操的人頭確是無關(guān)緊要,只是在那個軍閥并起,民不聊生的時代,曹操的人頭就格外重要了,若真能誅滅國賊,重興漢室,人民必定可以安居樂業(yè),這本身不就是一筆人人都在尋求著的寶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