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還是多保玉體安康,莫要這么大動肝火?!逼畹濋欣淠樋粗?,目光如刀。
在場眾人看此情形也懂祁禎樾的心思,皆默不作聲。許非寒面上掛不住,但一看是祁禎樾,只能按耐一些脾氣道:“那她沖撞本宮,就這么算了?”祁禎樾放開她的手,彎腰拱手道:“她懷著的是兒臣的孩子。還望娘娘恕罪,兒臣親自替她賠不是了。”
他越是這樣低姿講理,許非寒就越是心如刀絞。
邵韻宅在一旁暗自翻了幾個白眼,這位哥這時候裝什么好男人,可以直接被送去戲精的誕生了。
“哼?!痹S非寒冷哼一聲,心頭還是有氣,“看來還是皇上仁慈留她一命,才給了她幾次三番對本宮不敬的機(jī)會。若有下次,你就仔細(xì)著點,別嫌自己命長。”她瞪了眼邵韻宅,邵韻宅艱難地跪下應(yīng)聲答是。
德妃看如此局面,連忙開口道:“哎,既然連伏里也來了,不如咱們就上座賞賞這紅蓮花吧?!?p> 說著招呼宮女端茶上點心,領(lǐng)著他們進(jìn)了涼亭。邵韻宅極不想跟著上去,不想再看到許非寒。她連忙跪下道:“那民女就退下了,不敢擾了娘娘王爺?shù)难排d?!?p> “這……”德妃有些猶豫,她才見邵韻宅一面并不想讓她如此離開,正欲開口,祁禎樾搶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德妃就算不舍,也不好再開口了。
“謝王爺?!逼鹕碛x去,祁禎樾又道了句:“走路時要小心,別總想著別的事情而心不在焉?!彼f罷,眾人齊齊轉(zhuǎn)頭看向邵韻宅。若說祁禎樾無情,此刻卻如此重情。
“謝過王爺關(guān)心?!鄙垌嵳卸Y轉(zhuǎn)身離去,心中絲絲絞痛。就算她和祁禎樾的關(guān)系形同陌路,兩人之間的默契還是無人能敵。他永遠(yuǎn)都了解她在想什么,會幫她解圍。從袖子里掏出了玉佩,邵韻宅的眼眸中竟染上了一絲喜色。
稍縱即逝的喜色。
“還是這夏花燦爛,令我醉心?!蓖匕暇`與祁禎睿正好出來散步,祁禎睿忽然看到邵韻宅的身影晃了一下,消失在了宮道,思索一刻,他轉(zhuǎn)頭對拓跋綻道:“我想起還有幾個折子沒看,你先自己走走吧?!?p> “?。侩y得咱們一同出來……”
祁禎睿無視她的不滿,打斷道:“聽聞池子邊的紅蓮都開了,你去那兒看看吧?!闭f著他抬腳要走,拓跋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道:“為何你總是要對我如此態(tài)度?我也并不欠你什么?!逼畹濐λ睦淠鸵暥灰娍偸亲屗幕乙饫?,十分難受,此時終于忍無可忍爆發(fā)了。
可在祁禎睿眼中,她的難過全是不可理喻的無理取鬧。令他有些溫怒:“你再說什么?我是真有事。你若實在是不滿,待我看完去接你行么?”看得出他的不悅,拓跋綻微微放開手,并無言語。
祁禎睿也不理她,自行離開了。
失落與難過交織,再大的委屈,她又能和誰傾訴?
“殿下……”宮女在一旁喚她。
她回神道:“沒事。走啊,去池子邊吧。一會兒太子不是也要來么?!?p> 恍恍惚惚地來到池塘邊,卻發(fā)覺池塘邊已經(jīng)有人賞花了。
“哎,太子妃殿下……”德妃眼尖,招呼拓跋綻過去。嬿琉扭頭看了一眼拓跋綻,不禁心頭暗自嫌棄她模樣平平。
拓跋綻被請來落座,許非寒問道:“為何不見太子殿下呢?”
“他政務(wù)繁忙,想來也實在是抽不開身了?!贝嗽捳么恋剿目?,她牽強(qiáng)地笑著搪塞過去。
德妃看得出她狀態(tài)不對,接著將話鋒轉(zhuǎn)而到嬿琉身上:“嬿琉妹妹啊,待日后回了宮里,本宮會先領(lǐng)你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近日鳳體欠安,等回宮了再一并請安……”
嬿琉嫣然一笑,“全聽德妃姐姐的?!?p> “放肆……”許非寒尖聲尖氣地沖著嬿琉道:“你是個什么身份竟敢與德妃娘娘以姐妹相稱?德妃喚你一句妹妹是看得起你,沒想到給你三分顏料你還給我開起染坊了。”她本就因方才祁禎樾讓她下不來臺心中有氣,這會兒聽什么話都刺耳。
若是其他妃子,許非寒眼睛一斜便會嚇得瑟瑟發(fā)抖跪地求饒,可惜嬿琉骨子里偏偏是個市井潑皮,什么都不怕,如今皇上寵她更是不吃這套。遂毫不留情地回懟回去:“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德妃姐姐為人和善,臣妾也相信她是真心愿與臣妾做姐妹。若是臣妾不呈這份情,豈不是駁了德妃姐姐的面子和一片好意?哎,若是不愿同別人做姐妹的,是連表面客套都不會做的吧?!彼敛环盖拥鼗氐蛇^去。
許非寒拍桌喝道:“大膽,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本宮頂嘴?來人--”她失了面子還是在祁禎樾面前,這讓她更不能忍。
“娘娘----”拓跋綻再也忍不住插嘴道:“娘娘跟一個剛進(jìn)宮的貴人計較什么。規(guī)矩不懂要慢慢教,禮數(shù)不周要慢慢悟,這些都不是一進(jìn)宮就能學(xué)會的,稍不順心就是打罵罰人想必父王也不愿看到吧?如今母后病了,娘娘代管六宮,做事也要權(quán)衡不能這么隨心所欲了?!彼揪蛯υS非寒見人說人話的行為看不順眼,若今日換慶陽或其他位高權(quán)重的妃子這么說,她定會含糊過去。再者許非寒行為跋扈囂張也是令她頗為不爽。嬿琉含笑看了眼拓跋綻,又更為挑釁地看向許非寒。
“殿下……”德妃握住她的手暗暗地使眼色不讓她再說下去了。她并不想讓拓跋綻得罪許非寒。雖然拓跋綻有皇后和太后撐腰,但許非寒這種睚眥必報的人,日后絕對會報復(fù)回來。
果然許非寒的臉陰了下來,如六月寒霜,令人不寒而栗?!疤渝钕滤?,是指本宮待人刻薄了?那就請?zhí)渝钕氯シA報皇上皇后,看會不會治本宮的罪?!彼揪筒慌禄屎笕羰窃S非寒鬧到皇上處了皇上偏向誰更說不定。
“我也只是給娘娘閑聊提議,不想娘娘如此小題大做,甚是沒趣?!蓖匕暇`不再看她抿了一口茶。
祁禎樾對這種不見刀光劍影的過招十分厭煩,他自幼長大見多了這種場面,更是見母妃在這種場合中屢屢被欺負(fù),他垂目喝著茶,想著若是邵韻宅再此她會作何?
對于拓跋綻溫溫不惱的態(tài)度,許非寒一切的惱怒就如硬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澳恪氵@樣……”她還未想好怎么反駁拓跋綻,拓跋綻竟不再理她,直接轉(zhuǎn)頭對祁禎樾道:“七哥,今日怎么又這種雅興同我們一起賞花???看來是忙完了?”
祁禎樾想到若是邵韻宅再此,許非寒惱怒罵人,她定會慫慫的低頭道:“是是是娘娘說得是……該死該死我該死……”而后回家睡覺時再拉著自己大罵許非寒到半夜。
“噗------”想到這兒,祁禎樾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一口茶沒咽下,嗆在了喉嚨中,令他一直咳嗽。
“哎……七哥,沒事吧……”拓跋綻連忙給他拍背,他行為詭異,令眾人疑惑。
“沒事----沒事----”硬是壓下嘴角的笑意?!霸趺戳??我,方才沒聽……諒之……”祁禎樾輕咳兩聲問。
許非寒輕聲道:“你人在此處,心飛哪兒了?”她只是逞一時之快,自己都沒斟酌這句話該不該說。
“嘖嘖嘖……”嬿琉咂嘴,“娘娘此話乍一聽沒什么,可品品怎么這么酸呢?”她無心一說,德妃的臉色一變,拓跋綻則是覺得好笑,笑出了聲。
祁禎樾身子一僵,“賞花吧。”
紅蓮連片靜好,宛如人心色。
風(fēng)過無痕,吹起邵韻宅發(fā)帶,她嘆了口氣把頭發(fā)攏好。
“喏?!?p> 眼前有人伸出了一只玉簪。
“桓清……”邵韻宅驚訝于祁禎睿怎么在這兒。
“以后別上這個吧。”祁禎睿遞到了她手里。
“你還真是淪為男二了?!鄙垌嵳瑖@道。祁禎睿雖然沒聽懂,可也沒有追問?!皩檭?,回去后怎么辦?生下孩子后怎么辦?”
邵韻宅道:“我不知道。生下孩子……就還給王爺吧?!彼犷^看著祁禎睿,難以想象他如此高傲的人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給自己寫信,卻從未收到回信。
“怎么了?不舒服么?”祁禎??瓷垌嵳恢倍⒅约嚎?,甚是奇怪。
邵韻宅搖搖頭。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桓清我先走……”
“寵兒跟我走吧?!?p> 又是這句話。
邵韻宅后退了幾步?!盎盖濉:芏鄸|西都變了。別再有執(zhí)念了?!倍髶u搖手中的玉簪,“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闭f罷,她扶著腰自行離開了。跟祁禎睿在一起時,她還能耍耍貧。那為何面對祁禎樾,她總是窒息感縈繞,用盡力氣才能說出幾句只言片語。
她輕嘆了口氣。下面就看毛珂帶回來的是什么樣的消息了。
祁禎睿直到看不到邵韻宅的身影轉(zhuǎn)身回去。
那句“別再有執(zhí)念了”一直在他腦中縈繞不散。
“執(zhí)念?支撐著人這輩子的不就是執(zhí)念么?”他自言自語道。
等他來到池塘邊接拓跋綻時,才看到聚了很多人。
“呵,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大家都聚齊了?!逼畹濐J掌鹌溆嗟那榫w,淡淡地道。
拓跋綻看他來了莫名一陣心悸,起身道:“嗯,哦,太子來接我了,就先去了,望娘娘見諒。”
“喲,太子來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钡洛蛉さ?。
拓跋綻低頭羞澀一笑,正欲離去,只聽許非寒冷聲道:“且慢----”
制止了她的步伐。
“娘娘可是有事交代?”祁禎睿問道。
許非寒道:“太子殿下本宮問你,若是你的妃子沖撞了本宮該當(dāng)何罪?”
“嗯?崇崇可是得罪娘娘了?”祁禎睿問道。
只聽一聲清脆地嗑瓜子的聲音甚是清晰。
眾人看向祁禎樾,祁禎樾一臉平靜,“哦,無事無事。你們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