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從哪兒找了個跟自己長的很像的小和尚在戲臺上一本正經(jīng)的演著玄奘,除了長得像之外,李白這個玄奘的行為舉止、說話習慣,乃至一些個極小的動作都是套用他的,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看著臺上的玄奘很有看柳輕候的既視感,臺上臺下玄奘、柳輕候都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了,楊崇義等人不笑才是怪了。
撇開這個之外,故事本身還是很精彩的,李白在詩歌史上本就以想象力見長,屬于腦洞開的特別大那種,經(jīng)過柳輕候“啟發(fā)”并幫著理了故事線后,他的想象力一旦飚起來,其精彩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后世的《西游記》
《玄奘西行求佛傳奇一》結尾的時候,孫悟空出現(xiàn)了,雖然演員的樣子跟柳寒光有差距,但那份高冷的人設卻與柳寒光如出一轍。尤其是他與“玄奘”之間第一次沖突互動更是直接照搬了辣醬之爭中兩人的戲碼,看的柳輕候是蛋疼不已。
經(jīng)由李白之手,這個唐朝版的《西游記》算是從一開始就徹底歪樓歪的一塌糊涂了。
小戲結束,大幕拉上。楊崇義遺憾的嘆了口氣,“這搬演小戲就是這點不好,一個傳奇總要很多場才能演完,看的人難受”
柳輕候沒理會他這抱怨,只是問了一句,“行首覺得這個小戲如何?”
“你看看其他那些觀眾不就知道了”楊崇義伸手劃過后面那些滿臉戀戀不舍,坐著猶自不肯走的觀眾,“放心吧,至少是不比大慈恩寺的《秦王英雄傳》差,而且你這傳奇的期待感還強些,畢竟玄奘法師當年西行求佛路上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誰也不知道,卻又都想知道”
今天的只是開篇,真正精彩的部分還沒上演,能得到不比《秦王英雄傳》差的評價柳輕候已是心滿意足。
這時一邊的楊達笑瞇瞇的雙手合十來了一句,“圣僧,在下有禮了”直把柳輕候惡心的不輕。
幾人結伴出去時也遇到麻煩了,許多還沒走的觀眾看著柳輕候跟見了鬼似的,看看他再看看戲臺,看看戲臺再看看他,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因是有了這樣的經(jīng)歷,柳輕候再也不往醉夢樓戲場跑了,九娘子自會告訴他一切消息。
小戲搬演的效果不錯,在唐人心中早就成了佛的玄奘本就是焦點人物,距離現(xiàn)在時代又不太遠,其人本身的票房號召力就夠強;加之《西游記》的經(jīng)典故事以及李白的超經(jīng)典文筆,幾個經(jīng)典湊一塊兒又有柳輕候總體上把關,真正是想不好看都難。
前些時改造過的慈恩寺戲場其實是鉆了醉夢樓戲場小戲斷檔的空子才會聲勢如此火爆?,F(xiàn)在新戲已出,且反響不差,至少就是抵住了頹勢。后面醉夢樓戲場憑借知名度、憑借更經(jīng)典的故事,壓住慈恩寺戲場只是早晚間事。
幾天觀察下來,柳輕候最初對于醉夢樓戲場的擔憂已經(jīng)漸漸消失,只要好故事跟得上,醉夢樓戲場此次的危機也就算是正式解除了。
在這一過程中,比小戲搬演效果更好的是牡丹花的售賣。唐人是真愛牡丹,九娘子心也是真黑,一盆小小的牡丹花讓他賣到了均價兩貫,那些選出來特別好的甚至上了五貫,就這還有些供不應求。
不過就是比別家早開幾天而已,為了這幾天花那么多錢,盡管柳輕候知道能來醉夢樓戲場看戲的都是有錢人,卻仍然為他們的花錢方式感到不可理喻。他這后世的窮棒子就算穿越了一千三百年依舊會被限制住想象。
無色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的花不到四天就全部賣完了,總量之大讓來拿錢的無色乍一聽差點閉過氣去,懵缺了很久醒過神來后就開始念經(jīng),一邊念自來水管一邊放水,結果把個經(jīng)文念的是哆哆嗦嗦的。
接連三遍經(jīng)念完才總算是定住了神,而后就要回寺,要開始張羅開荒種地以及修建師父佛骨舍利塔的事情。
柳輕候本是想留他在城里住段日子,奈何無色就是不肯,只氣得大罵狗肉上不了正席、窮骨頭享不了清福。
然則再罵也阻止不了堅持要走的無色,最終只能隨他。因是他身上帶的錢多不放心,遂就讓無所事事的柳寒光暗中護送他回去。
結果柳寒光回來之后,卻說無色先是去了萬年縣義莊。
柳輕候聞言不解,“他去義莊干嗎?”
“捐錢去了”
“捐錢?”柳輕候更疑惑了,“捐了多少,你知道不?”
柳寒光沒說話,只是亮了一巴掌。
“五貫!”柳輕候點點頭,“對我?guī)熜謥碚f,這就很不少了。你沒看看他這兩次來穿的那僧袍都褪色成什么樣子了,這是個有再多錢都舍不得花,對自己都舍不得花的真正節(jié)儉人哪”
柳寒光看了柳輕候一眼,眼神怪怪的。
“不對,莫非是五十貫?”柳輕候遲疑的聲音表明這個數(shù)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柳寒光一梗脖子,嘴里崩出兩個字:“再猜”
“難倒是五……百貫”
柳寒光無聲點了點頭,柳輕候“咝”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欲待開口要罵,卻最終是一言未發(fā),只在心中五味雜陳的低語了一句,“無色啊無色,我終究還是小瞧了你。一個假和尚,心里卻是有真佛性。指著你討老婆生一大堆光頭小和尚的念想算是徹底完蛋了”
開小戲、賣花兩件大事利利索索辦完,制科考試卻依舊沒動靜,而且此后一連好些天都沒動靜,柳輕候心里呦真是煩的要死,也閑的無聊。天天邪火亂躥之下經(jīng)常跟柳寒光懟的是不可開交。樹上樹下,你下來你上來的戰(zhàn)斗頗又上演了幾回。
最后柳輕候?qū)嵲谑窃锏目共蛔×?,大手一揮宣布正式開始開化坊新宅裝修及西園造景計劃。
這事兒就跟后世的裝修房子是一個鳥樣,一旦開始就忙的不可開交。
先是往楊崇義府上買奴婢,雖然他家的奴婢身價比外面人市上要貴上兩到三倍不止,但這些奴婢都是身家清白、且都經(jīng)過調(diào)教懂規(guī)矩的,上手就能用。
一水兒的小奚奴、新羅婢配備上,開化坊柳宅頓時就有了些大戶人家的氣象。買奴婢的同時是添置家具,柳輕候像是心里憋著火要跟誰較勁一樣,全是撿好的來,于是乎柳宅大戶人家氣象愈發(fā)彰顯,但那錢卻跟流水似的往出淌。
還沒幾天功夫,眼瞅著從花果山弄來的那一小箱子黃金就去了一多半,而西園移山造景計劃還沒開始。
不是不想開始,而是操蛋的沒法開始。經(jīng)楊崇義介紹過來的那個號稱大匠師的貨簡直是個銅頭鐵腦袋,或許是因為他在行內(nèi)江湖地位太高,又或許是柳輕候年紀太輕,總之這個兄長在工部當了個不小官兒的大匠師拒絕柳輕候的意見。
要么請我來了就按我說的辦;要么賠償三倍定錢咱們散伙。我靠,那大爺?shù)淖屃p候幾度想要拔出柳寒光腰間寶劍給他來個三刀六洞。
面對一個拒絕溝通的人是無法溝通的,而這西園又是柳輕候兩輩子夢想之所在,自然也不可能妥協(xié)。最終的結果就是崩了,柳輕候白白損失了三倍定錢,算是全了楊崇義的面子。
這就夠惡心的,更惡心的是從沒被主家攆過的大匠師雖然拿了三倍定錢的賠償,卻依舊感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出來后除了對柳輕候一通亂噴,更是借助自己及兄長的影響力在行內(nèi)封殺了柳宅。
匠師當然還能請到,但稍稍有點名氣的卻是不用想了。
我靠,我靠靠,我靠靠靠啊,柳輕候一怒之下索性找了一幫毫無名氣的純就是指望他們施工,至于設計咱自己來。沒有張屠戶還就非得吃帶毛豬了?
由是,柳輕候一頭扎進了園林設計大業(yè)中不可自拔,腦子里天天想的都是后世花一張毛爺爺參觀蘇州園林時的驚嘆畫面,制科考試拋到一邊后反而不焦躁了。
設計工作整整持續(xù)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中柳輕候就沒出柳宅一步,白天幾乎全窩在西園里轉來轉去。直到這一天門子前來通報,言說宮中汪公公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