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公孫珣如何志得意滿,另一邊,不過兩日,右北平王太守和幽州刺史劉虞就聯(lián)袂而至,于是趙苞當即與兩位大佬一起在柳城大饗軍士。
話說,之前就講了,大饗必然有大賞。那以祭祀為名宰殺的幾頭牛,還有十幾只羊,還有什么咸魚、酒水之類的固然看起來挺熱鬧,但朝著兩萬人分下去后也就是那樣了。實際上,即便是最底層的士卒也都心里清楚,一頓好吃的終究只是浮云,而且作為邊軍他們又不是沒見過這種飲食上的加恩……最重要的當然是這次大勝后的相關(guān)賞賜。
你還別說,別看公孫珣和他老娘私底下總是嘀嘀咕咕,說什么大漢藥丸之類的,但在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勝之下,人家大漢朝的力量還真是彰顯無疑。幽州刺史那里,本來就攥著青州、冀州、兗州三州每年例行支援邊郡的錢糧,此時劉虞大手一揮,倒是毫不吝嗇,而且頗為公正……只不過塞外運送錢糧太過耗費,想要見到錢還得等到士卒們回去后從本地府庫里領(lǐng)。
當然了,這年頭大漢朝的信譽到底都還在,所以下面的士卒自然是群情振奮。
不過,這終究只是底層士卒的賞賜而已,而且基本上也全都是錢帛之類的東西,對于參與此戰(zhàn)的軍官、郡吏、烏桓頭人來說,相關(guān)的賞賜就要更加費時費力,而且也不可能只是錢糧了。
實際上,大饗從中午開始,而等到下午時分,劉虞出去當眾宣布了底層士卒的賞賜后,軍官們、頭人們、吏員們,就迫不及待地簇擁著三位大佬來到了柳城中間的高臺上,重新開宴……也是順便討論一下眾人的賞賜。
“這要是鮮卑人有知兵的,”高臺之上,跟著公孫珣過來的婁圭忍不住冷哼一聲,卻是又說起了風涼話?!安灰啵灰菐浊≤娭匦鹿钠鹩職鈿⒒貋?,怕是漢軍要反過來一敗涂地,連柳城都要丟掉!”
“道理是這個道理?!惫珜O珣無奈搖頭道?!暗硬氵€是有些紙上談兵了……你得曉得,軍士們也是人,軍官們?nèi)巳讼胍?,哪個愿意此時放棄爭功的機會留在營中駐守?而士卒們也人人疲憊,你又怎么可能讓大部分人吃喝,卻強令一營兵強打精神仔細提防?之前府君提前犒賞柳城軍士,此時又分出一曲騎卒到大凌河處巡視,已經(jīng)是做的不錯了?!?p> “確實如此。”韓當也忍不住蹙眉道?!拔抑熬驮谶呠娭?,曉得軍中最重要的便是賞罰二字,此時若強要這些軍官、士卒如何如何,只怕不用鮮卑人來,他們自己就先嘩變了!”
婁圭依然不服氣:“可若是鮮卑人真打過來又如何?”
“這就要說到什么叫做上將軍和古之名將了?!币慌缘某唐蘸鋈粐@氣道?!磅r卑人那里此時又何嘗不是喪膽?若是那邊的首領(lǐng)真能鼓起士氣殺回來,本身就可堪稱名將之所為。而我漢軍若能令行禁止,依舊提防如初,那領(lǐng)軍之人也可以比肩周亞夫了!”
公孫范聽到此話,猛地一拍巴掌,當即稱贊道:“德謀兄所言再對頭不過,這天底下總是知易行難,道理誰都懂,可是真要是做時,又有幾人能知行合一?真要是如我兄長這般能知且能行,自然就是史書中有所開拓的英雄人物了?!?p> 婁圭當即啞巴了下來,而公孫珣則連連推脫,自承不如。
而就在這邊幾人閑聊扯淡的時候,另一邊,宴席卻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先是趙老夫人與趙夫人出面感謝眾人,然后整個高臺上的人,包括劉虞、王太守在內(nèi)全都避坐問候,再然后公孫珣的那岳祖母和岳母又一起退下……接下來,爭功大戲果然開始了。
最先跳出來的赫然是遼東、玄菟、遼東屬國(昌黎郡)三郡的援兵……只見這些人借著酒勁,這個說什么本部多少斬獲,那個說什么本部如何英勇,然后還有人說自己屬下誰誰誰砍了誰誰誰的腦袋,一時間倒也熱鬧。
對此,坐在上首主位的三位大佬卻是各自微笑頷首,并不以為意。
原來,這些人都是鄰郡郡兵,按照漢代以郡為國的政治特性,他們的升遷終究是他們自家太守、都尉或者長史說了算。所以,有州內(nèi)軍事統(tǒng)籌權(quán)力的劉虞也好,本戰(zhàn)主將趙苞也罷,當然還有打醬油的王太守,全都不在乎這群人吹得有多大——你吹成自己一個人斬了六千首級他們都笑呵呵點頭的!
反正嘛,到時候大佬們還要開小會,商議完之后自然會直接移文給這些郡國,說你們郡這次分了……呃不,斬獲了五百個首級,這個數(shù)字是州里面和鄰郡都認可的,你們郡里自己看著論功行賞吧。
到時候自然就了結(jié)了。
實際上,這些郡兵也正是因為曉得自己的去處,所以才毫不避諱的第一個跳出來吹牛,吸引一下目光、活躍一下氣氛……反正大家都樂呵呵的喝著酒,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萬一這新來的幽州刺史劉虞是個傻子,然后一不留神把自己的話當真了呢?那豈不是賺大發(fā)了?!
不過,鄰郡援兵們的表演終于還是適可而止了,因為天黑之前,要表演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這不,隨著一陣心照不宣的安靜之后,本郡的軍官和郡吏們也開始出來表功了。而由于長史殉國,郡丞是文官,此番更留守在了陽樂,所以,今日首先跳出來的竟然是柳城守將,那位秩高千石的別部司馬。
然而,這位別部司馬是真吹不出什么功勞來……不是說他沒功勞,守住柳城就是大功一件嘛,可然后呢?
所以這位別部司馬簡單的敘功之后,就只是瞪大眼睛盯著那邊的烏桓人翻白眼罵人了,根本沒別的話。而刺史劉虞大概是覺得再這么下去會嚴重傷害到漢烏之間的傳統(tǒng)民族感情,就忙不迭的認可了他守住柳城的功勞,然后讓他坐回去了。
可是有意思的是,等這位別部司馬坐回去以后,竟然一時又無人開口了……按照公孫珣以往的經(jīng)驗,以前盧龍塞那邊的幾位曲軍侯是挺驕橫的。但可別忘了,這一次他們都還是戴罪之身,估計都在盧龍塞那里唉聲嘆氣等著降職呢,又哪里會來爭功?
可是郡中幾位正經(jīng)的實權(quán)曹官呢?為何不見他們出來?
公孫珣一邊想一邊幾乎是本能的看向了本郡的兵曹椽,論本郡兵事,此人應該是郡吏中的首席???然而甫一看過去,他卻發(fā)現(xiàn)對方赫然一邊捋須微笑,一邊盯著自己呢!再一掃視,何止是兵曹椽,滿郡上下,竟然都在盯著自己這個他們昔日的同僚目不轉(zhuǎn)睛呢!
公孫珣恍然大悟,當即失笑,只見他正了正頭上的進賢冠,朝公孫范等人做了個手勢,然后豁然起身參拜:“見過明府,見過方伯,見過王府君。臣,遼西郡主計室副史公孫珣,有一言在此……”
“外十二州,每州刺史一人,六百石。本注曰:秦有監(jiān)御史,監(jiān)諸郡,漢興省之,但遣丞相史分刺諸州,無常官。孝武帝初置刺史十三人,秩六百石。成帝更為牧,秩二千石。建武十八年,復為刺史,十二人各主一州,其一州屬司隸校尉。諸州常以八月巡行所部郡國,錄囚徒,考殿最。初歲盡詣京都奏事,中興但因計吏?!薄逗鬂h書》.百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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