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已定,兩個姑娘朝著少年郎齊齊豎起大拇指。
羅蘭笑呵呵的說:“韓風曉,你可以??!幾句話真把那倆傻蛋嚇跑了!看來以后我不能總說你傻了!”
莎冬兒盯著少年的側(cè)臉,不置一詞。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神道尋仇,不見血光便可退敵。是她錯看了少年。
韓風曉是沒心計,那只是對他信的人,對待敵人,他心眼一點都不少。
韓風曉重重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的氣勢全部散去,又是那個和氣醇厚的少年了。
他說道:“暫時應(yīng)該沒事了。不過也騙不了多久。他們也不是真傻,肯定要好好調(diào)查一番。等他們發(fā)現(xiàn)我根本就不認識什么王,肯定會氣炸嘍。他們定然會再來殺我,到時候在說什么也不管用了?!?p> 羅蘭一聽,立馬又變得興高采烈起來,她搓著拳頭說:“這么說我還能有架打了!”
韓風曉緩緩點頭,然后苦笑說道:“恐怕這場架勢是躲不過去了。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你倆,肯定也不會放過你們。這次我是真的連累你倆了?!?p> 兩個姑娘竟沒有一人對少年說幾句寬心話。
羅蘭頻頻點頭道:“就是!就是!本來是打算看別人熱鬧的。這下好了,要讓別人看我熱鬧了!”
莎冬兒一手托腮,閑下來的那只手不斷撥弄著桌上油燈的影子,油燈火苗便隨著影子不斷搖晃。要是被外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被嚇死。不過屋中的兩個人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她沉吟道:“這場架要打,可不好打。羅蘭,你看到那倆人手里拿的武器了吧?!?p> 羅蘭馬上說道:“都是中品的法寶,那把狹刀我能看出纏著寒氣,那個扇子就不知道門道了?!?p> 莎冬兒指頭用力,竟然將油燈的影子扯了下來。油燈的火焰呈現(xiàn)一個極為古怪的角度,釘在燈芯上。
莎冬兒隨意的搓著手中的一團影子,問道:“要是讓你對付那個拿刀的漢子,能否全身而退?”
羅蘭歪著腦袋想了想,認真的回答說:“品階相同,我的神遺也肯定不會輸給他。如果不是那把刀,我一定贏。加上一個法寶,不好說。嗯……那他也殺不了我?!?p> 莎冬兒緩緩說道:“再養(yǎng)幾天,我的傷就能好上五六成,品階還能上去些,對付那個拿扇子不成問題?!?p> 她們兩個隨意的商量著退敵之策,完全把少年晾在一邊。少年也不插話,只是靜靜聽著。
這種感覺有些怪,卻很安心。只有彼此足夠信任,才會如此百無禁忌。說來也怪,黑袍小姑娘認識兩人不過一天而已,卻已經(jīng)完全卸下了一身防備。
人心皆相通,真心朋友只需相遇,自會相知。若是朋友相交,處處小心,怕是還未遇上對的人吧。
大事言畢,莎冬兒對韓風曉交代道:“這幾天,你要盡快把傷養(yǎng)好。最好還能把品階提一提。我不指望你能有多大長進,夯實三階初品即可。他們?nèi)羰窃俅蛏祥T,就由羅蘭引走拿刀的家伙。拿扇子的我來對付。你跟著我,給我瞭陣。我怕還會有躲在暗處的家伙插進來?!?p> 羅蘭補充道:“韓風曉,你不必擔心我。他們是沖著你來的。莎冬兒反而會比我更危險。我會盡快解決掉麻煩去找你們。不過別抱太大希望,論打架,我是個慢性子?!?p> 韓風曉張張嘴,剛要說話,便被羅蘭揮手打斷。她說道:“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放心,我們都有分寸,不會傷了外人。咱們住的這里本就偏僻,在往北就是荒野了。如果可以就到那邊動手。”
韓風曉微微緩緩腦袋,解釋道:“事到臨頭,當然還是你們的安危最重要,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是想問,就不要我動手嗎?”
莎冬兒毫不客氣的說道:“對付神道修士,你只會添亂。如果他們帶了什么貓貓狗狗,就交給你了?!?p> 韓風曉尷尬的眨眨眼。
莎冬兒很認真的說:“韓風曉,要你跟著我。也是想讓你見識下,神道修士的生死之戰(zhàn)是怎么打的??刹幌衲愣纺侵簧襻餍笊愫鷣?。神遺力量不是硬碰硬的蠻力,要有足夠的技巧,費心思去開辟神道。每個神選之人的遺物都不盡相同,能力特性也是大相徑庭。到時候你要好好看著??次沂窃趺磳Ω赌莻€拿扇子的!”
韓風曉像個聽話的蒙童,使勁點著頭。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羅蘭早早起床做飯,韓風曉是監(jiān)工。雖然在大事上,羅蘭對莎冬兒沒有芥蒂,反而會聽她的話??蛇@并不妨礙這個小姑奶奶胡鬧,比如偷偷在早飯中加些巴豆……
莎冬兒看到韓風曉略有訝異。
少年的傷的確好的很快,僅一個晚上,便好了兩層。這可是神道之傷,不僅會傷及身體臟腑,更多則是傷在神魂竅脈上。
三粒神愈丸可不該有這么好的效果。莎冬兒想是少年的神遺稱重或許與她的遺物一樣,都有幫助療傷的效果。便在飯后,倒出了一大把神愈丸,讓韓風曉一氣吃下。
莎冬兒向韓風曉解釋道:“若是尋常神道修士,血脈很難承受太多神愈丸的神息,就像往水壺中加水,加多了溢出來反而會傷及根本。所以昨晚我只給了你三顆。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確實有些不同。血脈深厚,就像是一片汪洋。這點神息不過是條溪流而已,對你無礙?!?p> 韓風曉信得過黑袍小姑娘,所以一口氣吃下了一捧藥丸。
莎冬兒盯著韓風曉,十分小心的問道:“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韓風曉閉眼調(diào)息,確實感到一股極為強大的神息沖入臟腑,不過一瞬間便化入了周身氣血中,除了覺得身體微微發(fā)熱,像是喝了碗熱湯,便無其他異樣。他睜開眼搖搖頭。
莎冬兒立刻如釋重負,她隨即疑惑的自言自語道:“還真的不得了。這么一大把,要是我吃了,現(xiàn)在人都該涼了……”
她看到韓風曉滿臉驚異,立馬解釋道:“你該聽羅蘭說過了吧。我的神遺,名為‘影魅’。七年前的那道神光,剛好打中了我的影子。此后我的身體便不再長大了。所以,我的身體實際上只有八歲。影魅又重在煉神,對體魄沒什么幫助。這就導(dǎo)致我的身子十分孱弱,血脈無法承受太重的神息。最多只能吃兩粒藥丸而已。”
她穆然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說道:“要不你把一瓶都吃了吧。我其實很好奇,你到底能承受多少神息。畢竟你是稱重之人,體魄血脈肯定不同凡響!”
韓風曉連忙擺手??傆X得莎冬兒是拿他在試藥,好奇心遠多于給他治病的責任心。他不禁腹誹,幸好莎冬兒不是個郎中,否則死在她手上的病人絕對比看好的人還多。
然后,羅蘭突然伸過頭來問道:“他是不是問都沒問就都吃了?”
莎冬兒點頭如搗蒜。
羅蘭一臉興奮的說:“沒吐血?還活蹦亂跳的?是我贏了吧!中午你的那份腌肉是我的了!”
莎冬兒不無遺憾的說:“竟然真的沒事……愿賭服輸,肉給你吃!”
羅蘭瞇起眼睛問道:“想不想要個翻盤的機會?我賭他吃一瓶,最多就是吐口血!”
莎冬兒饒有興趣看著韓風曉,看到后者陰沉著臉,似乎像是要賞給誰一個板栗的樣子。不由嘆息一聲說:“他再傻,也沒法子騙他吃了。怕是只能等晚上他睡著后,偷偷往下灌了!”
韓風曉越聽越頭大,原來這倆小姑奶奶在拿自己的性命賭腌肉。本來還在擔心羅蘭會欺負莎冬兒,是他太心善了。
這個黑袍小姑娘看著挺老實,肚子里的壞水可不比羅蘭少。一個愛胡鬧的羅蘭就夠他受的了,再加上一個投敵了的莎冬兒……
亂發(fā)少年不禁感慨:這日子沒發(fā)過了!
一旬十日,風平浪靜。
韓風曉的傷早就痊愈了。期間還去了趟力巴行報平安。
力巴行大伙都很高興,老力頭還告訴少年,郡守老爺很是滿意力巴行的所作所為,把府衙糧運的苦力活都給了他們,以后就算秋冬之際,行里也不愁飯錢了。
當日眾人支起了大鍋,燉肉包餃子,就和過年一樣。領(lǐng)頭力巴還給與少年同行的兩個姑娘買了一大堆碎嘴吃食。兩個沒人敢惹的小姑奶奶吃的都很開心。
盡管吃了很多,回家路上,韓風曉還是買了三個烤白薯。大叔還推著雷打不動的車子,一如往昔。
除了這些瑣事外,韓風曉還暫時放下了尋找弟弟的心思,開始專心的修煉神道。他在和熊威比試中發(fā)現(xiàn)扎著馬步煉神效果更佳。兩個姑娘卻不愿嘗試。
對于神遺“稱重”,韓風曉也花了心思琢磨如何更好的發(fā)揮其威力??上Вz物能力實在雞肋,他苦思冥想好幾日,還只會用莎冬兒提點的那招,稱重對手。
只不過破階后,這手稱重可以直接壓下五岳之重,對于品階不高的敵人還是很致命的。當然,這都需要一個前提:韓風曉得觸碰到對手此行。
至于品階,韓風曉照著真正意義上的三階初品還差了一步。沒辦法,對于神道修煉,少年是摸著石頭過河。兩個已經(jīng)完全混熟了的小姑奶奶一點忙都幫不上。
羅蘭除了會煉神吐納外,便不知道其他法門了。問及她的遺物問題時,翹發(fā)少女第一次支吾起來。
她只說神遺名為“青鳥”,具體能力一個字都不愿講。不過她坦然道,她的神遺與普通神選之人的都不同,無論是修煉神道,還是挖掘神遺能力都幫不上韓風曉什么。既然如此,少年便也不再問了。
莎冬兒倒是對少年知無不言,她的“影魅”能夠讓她任意操控影子。可是說到修煉,莎冬兒還不如羅蘭呢。
她之所以如此厲害,完全是因為得到神遺本身品階就高的離譜,也正是因為這般神賜的天福,反而讓她的身體無法再長大了。她其實一直都在盡量發(fā)掘神遺的力量,從來沒有認真修煉過神道。
這還真是人比人得死,比起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姑娘,少年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同樣都是神選之人,是不是選她們時,神尊大人用的是腦子,選韓風曉時,用的是腳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