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和秦濯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也許這個人就是秦濯自己。他有著和秦濯一樣的外貌、瞳孔、發(fā)絲、體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他穿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華貴而又特殊的服裝,這彰顯出他絕非一個普通的草民。他的雙手被印下了白色的紋路,這中紋路象征著白色的火焰,是的,這個男人和秦濯一樣,也擁有著所謂的白炎。外貌、體型、能力,甚至還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都和秦濯一模一樣。
秦濯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他是在以第三人稱看著自己,還是在看著某個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然而秦濯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夠就這樣看下去,連思考都被禁止。
就這么看下去。
「原諒我。」那個男人突然自言自語道,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的白色紋路清晰異常,還帶著上次使用火焰留下來的余溫,「世界啊,原諒我。」他低聲自言自語道,聲音的音色和秦濯的一模一樣。
他注視著自己的右手,良久之后才將它緩緩放下,一團(tuán)火焰出現(xiàn)在他的右手之中。他的火焰要遠(yuǎn)比秦濯和姚鳴月的強大,說是能超過世間的一切遺物也不足為過。他看向前方,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曠大地。他在沉思著什么,片刻之后,他注意到了有人悄然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他回過頭去,悄然來到他身邊的,是秦濯在白天看到的那個有著瀑布般的銀色長發(fā)的女人。
他露出了一絲微笑,微笑中透露出些許苦澀。
他隨即轉(zhuǎn)回頭,重新看著一望無際的平曠大地,眼前的大地望不到頭,滿是即將因為秋天的到來而枯黃的青草。兩人在沉默中度過了良久,他才開口:
「燐?!顾p聲開口道,說出了那個女人的名字,那個女人的名字叫燐,這絕非一個現(xiàn)代人該有的名字,不知道秦濯是否會記住這個特殊的名字,「來了啊?!?p> 「還是放心不下呢。」燐微笑著回答道,「你在做什么呢?」
「沒有什么?!顾卮鸬溃桃怆[瞞了一些事情,「只是......想要透透氣而已?!?p> 「很難過嗎?」燐小心地問道,從他們之間對話可以看出,燐和這個男人的關(guān)系并不一般。
「也許吧?!顾卮鸬?,目光從一望無際的大地移到了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中。
「這也是必然的吧?!篃貞?yīng)道,她的視線偏離了一小會兒,她看向腳下的石磚地面,「這一切......本來不應(yīng)該由你承擔(dān)的?!?p> 「我也不知道。」他回應(yīng)道,仰望著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默默熄滅了手掌中的火焰,讓四周空氣的溫度稍微降低那么一點,「我也不知道,燐,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下去。」
燐沒有說話,她選擇了默默傾聽。
「燐。」他再一次呼喚她的名字,「我......已經(jīng)厭倦了戰(zhàn)斗,但我......不能停止,我不知道......這么做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沒有得到任何的東西,每一天都在失去更多的生命,這樣做,是錯的嗎......燐......」
「我相信你?!篃吡松蟻恚p撫著他的肩膀,用較低的音量說出這句話,「不管你帶來了什么,我都相信你?!?p> 「燐......」他轉(zhuǎn)過了身,面對著燐,兩個人注視著彼此的眼睛,無奈和愛戀同時顯現(xiàn)在兩人的臉上。他閉上了眼睛,又在幾秒鐘之后睜開,重新看著名為燐的女人,看著她瀑布一般的銀白色長發(fā)和有著黑夜的眼神的瞳孔,看著她那美麗非常的面貌,看著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一時間沉默無言。
「我不希望爭斗?!篃f,「但是......我相信你......」
她的話語被他打斷,他不禁摟住了她,用一種深情但又不勝哀傷的眼神看著這個女人。燐停止了言語,他們再一次對視著,燐似乎從他的眼中了解到了什么。
燐主動地抱住了他,兩個人輕柔地吻在一起。
他們的確有著不一般的關(guān)系,起碼也得是一對彼此依靠的戀人。這一吻持續(xù)了將近十秒,最終是他先松開了對方,小小地退后了一步,依然看著對方的眼睛,他對燐說:
「原諒我......燐......」
「沒事的......」燐張口說道,她的話語沒有結(jié)束,她即將親切地說出這個男人的名字,但是秦濯所看見的景象在一瞬間再次變得模糊,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一同消失,仿佛在看電視看到關(guān)鍵情節(jié)的時候突然被人搶過遙控器換了臺。
視界模糊了許久,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另一番景象了。
秦濯第一眼看見的,依然是那個與自己十分相像的男人。但是那個名為燐的美麗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的周圍也不是沒有任何危險的石磚地板,大地的邊際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線之中,天空也不再沒有一絲云彩。
遠(yuǎn)處,火焰不斷地燃燒,它們的顏色并非純凈的白色。
「真的是必須的嗎......」他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在地上,在他的附近,是數(shù)十具尸體:人類的、非人類的,甚至是亞神的。他正處在一個城市廢墟的中心地帶,周圍除了死亡之外,就是爭斗和從不停止的謊言。
他讓自己的雙手都燃起了白炎,手臂上的白色紋路發(fā)出了微弱的光芒。他看著前方的景象,遠(yuǎn)處滿是聽不清楚具體內(nèi)容的嘈雜。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戰(zhàn)場。
他的眼里什么也沒有,事到如今,空洞的力量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悲傷和憤怒。他整理了下自己的火焰,朝著前方走去。
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敵人便不請自來了。十幾個墮靈突然出現(xiàn),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這些墮靈與秦濯昨天面對的不同,光看外表就知道它們要更加強大,更加具有效率。它們一個個的手上都生長有長而猙獰的利爪,其中一個,應(yīng)該是它們的領(lǐng)頭人,這些墮靈中最強大的一員,它手里拿著一把巨鐮,長長的木柄用已經(jīng)發(fā)黃的亞麻帶纏住,刀刃已經(jīng)有了許多的開口,但是依然鋒利,整個巨鐮布滿了塵灰,不斷地被風(fēng)吹落。
「被召喚的墮靈嗎......」他自言自語道,他清楚,對付這些被召喚出來的雜兵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氣,而且周圍也沒有需要他保護(hù)的平民或者是傷員。
墮靈們用于回應(yīng)他的不過是無意識的嘶吼聲,它們不過是傀儡而已,對于傀儡而言,語言是多余的,執(zhí)行殺戮的任務(wù)并不需要話語。
同樣的,也不需要等待。
這群墮靈很快就在領(lǐng)頭者的帶領(lǐng)之下朝著他發(fā)動了進(jìn)攻,瘋狂地?fù)]舞著自己的利爪或是鐮刀,試圖用這些手段來擊傷擁有無比強大的白炎的他。
面對著兇猛襲來的敵人,他并不畏懼,現(xiàn)場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畏懼,這些墮靈的力量對于他來講微不足道,甚至連熱身運動都算不上。
這也是為什么,在敵人即將攻擊到自己的時候,他還能抽出一點空隙來懷念自己故鄉(xiāng)的人們,還有自己所愛的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