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今天，時間以秒計算（下）

　　第六章、今天，時間以秒計算（下）

　　寂靜的山谷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幾只驚恐的小鳥從不同的地方飛了出來。近水邊，也沒有看到任何有關(guān)的痕跡。他們一直爬到剛才王工程師從上面吊下來的位置，同樣也是一無所獲。

　　8：00：27，大家又回到了河邊，又沿著河邊朝下游找了幾十米，有的地方深過人高，有的地方也就和剛才他們走過的地方一樣，也就是漫到人的大腿或者腹部。在沒有任何光線的情況下，他們沒有能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痕跡。

　　8：10：50，另一邊，江北雁再次打來電話。

　　“喂，你是江老師嗎？南飛他們還在下面操作，不能接電話，你再稍微等一下好嗎？”

　　“你們怎么現(xiàn)在還在操作呀，現(xiàn)在也看不見了呀？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啊，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再等等吧?！?p>　　任重?zé)o力地坐在地上，氣也喘得越來越厲害，還在不停地用手搓著臉部和眼部。

　　“任重，還是打110報警吧？”老工程走過來。

　　8：15：31，

　　“喂，是公安派出所嗎？我是高速公路測量隊的?！?p>　　“請問有什么要幫助的嗎？”

　　“我們有一名工程測量人員失蹤了，你們能來幫助我們一下嗎？”

　　“請問你們在什么地方？”

　　“落鳳坡下面的河邊?！?p>　　“好，我們馬上到。”

　　大家就在原地坐下來休息，順便等著公安警察的到來。

　　任重一個人平躺在一堆石頭上，石頭上雖然有一些雜亂的樹葉，可沒能遮擋住石頭的堅硬，任重就這樣地躺著，眼前又浮現(xiàn)出兩個交差的身影——小林——南飛，——南飛——小林——

　　為什么自己身邊的親人都要這樣無聲無息地從眼前消失，又都消失得這樣的讓人無奈，難道是自己前輩子做錯什么了嗎，然后這一輩子是上天來對自己的懲罰嗎？一個停留在國外不知死活，而身邊剛剛有一個可以讓自己看成是兒子一樣的孩子，又在一瞬間，以這樣一種方式消失了。這是為什么？為什么？任重不敢再想下去，他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看著漆黑的天空，一只夜鷹尖叫著從他們頭上飛過，那凄厲的叫聲，讓任重的心里掠過一絲凄涼。

　　8：41：23，警察來到了剛才任重他們下水的地方，他們從警車上帶來了一艘汽船，然后在河邊用嘴把汽船里面吹滿了空氣，第一次上了六個人，其中一個是剛才留下來的百姓，他要把江北雁的手機帶過去，因為江北雁接連又打來了三次電話。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對她說了，他要趕緊把手機拿給任重。

　　第一批人來到了任重他們身邊，一個警察又開著汽船回去接另外的人，這邊的警察開始在問任重他們剛才發(fā)生的具體情況。

　　8：51：08，江北雁又打來電話。

　　“喂，雁子，我們這確實出了一點狀況，我們也正在處理，有些事情，等下我們回去了再跟你說，好嗎？”

　　“任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訴我嗎？南飛有事嗎？”

　　“沒事，是工程上的事情，我們現(xiàn)在還有點忙，回去了再跟你說好嗎？”

　　“你們發(fā)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時候？能詳細一點地告訴我們嗎？”一個警察正在詢問任重他們。幾個人就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又詳細地跟警察們說了一遍。

　　“你們確信是因為安全繩斷裂而摔下來的嗎？”

　　“是的，另外的一節(jié)安全繩我們都還帶在這里?！?p>　　“關(guān)于從上面一直下來，這一沿路，你們都找過了，都沒能發(fā)現(xiàn)任何痕跡？周圍多寬的距離你們找過？”

　　“我們從上面來到這里的時候，天，已經(jīng)是完全的黑了，由于我們沒有任何的照明設(shè)備，我們只是沿著他摔下來的方面，摸索著朝上面找的。周圍，也就是我們眼睛在黑暗里能看到的范圍和用手能摸到的范圍。更遠的地方，我們也是一邊搜索一邊喊他的名字，一邊認真地聽有沒有什么反應(yīng)。”

　　“沿著河邊，你們又是怎么找的？”

　　“我們從山上下來后，沿路也沒看到任何有滾動過的痕跡，也許是因為太黑了我們沒能看見，所以我們也就沿著河邊，一直朝下游找，看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衣物、血跡之類的，可是，也沒有。”

　　“好，那現(xiàn)在這樣，我們分成兩個組，一個組跟著你們朝山上找，一直找到他剛才摔下來的地方，兩邊要盡量地用燈光打到最遠，看有沒有發(fā)現(xiàn)痕跡，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音，要時不時地叫他的名字，叫了以后要認真地聽有沒有回應(yīng)，有什么情況馬上聯(lián)系——

　　“另一組，仍然用剛才的汽船，沿著河流朝下游找，水面上要用燈光照射清楚，有無血跡，有無遺失的屬于他的東西。水下，也要用潛光燈照射下去，直到看到水底為止，特別是有深水漩渦的地方，一定要看清楚，有必要時，要安排人潛下水去察看?！?p>　　9：15：48，兩組的人同時行動，朝兩個方向?qū)ふ抑?。任重跟上了汽船的這一組。他把南飛的電話也背在了身上，他擔(dān)心一會兒江北雁還要打電話過來，其他人不好怎么跟江北雁解釋，只有他說了，江北雁才能稍微相信一點。

　　汽船組慢慢地沿著河面向下游找著，四盞警用大燈一直在河面上掃射，基本能把水面看得很清楚，包括河面兩邊的水草、雜樹和碎石當(dāng)中，都慢慢地看了個仔仔細細，在巖壁下較深的漩渦，其實用燈光都能把水底照射得很清楚了，可警官們還是安排一個警察下到水里去親自察看，一直找到了下游的一兩公里以外，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東西。沿河走時，一路上大家也在不停地喊著南飛的名字，喊過后停下來，靜靜的山谷水面，連相互間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得見，可就是沒能聽到任何有關(guān)的聲音，偶爾有一兩次稍稍的動靜，大家都會興奮地搖過去，結(jié)果只是一只驚飛的鳥兒或者是一只松鼠。

　　10：20：09，江北雁再次打來電話。

　　“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能讓南飛接我一個電話嗎？為什么電話一直是在你的手上，南飛他真的有這么忙嗎？還是真的有什么事了？”

　　“雁子，我們現(xiàn)在正在水下測量一組數(shù)據(jù)，南飛是主要的測量人員，他真的不能從水下離開，來接聽你的電話，請你放心，南飛不會有事的，難道叔還會騙你嗎？你先睡覺吧，我們想把這一段在今天一起測量完成，明天就不用再過來了，等水下的這一部分一測量結(jié)束，我就叫南飛給你打電話，行不？”

　　“叔，那你們大概要忙到什么時候？我一直在這里等他的電話，行嗎？”

　　“沒事的，你還是先睡吧，我們這也說不清楚，如果數(shù)據(jù)上出現(xiàn)誤差，我們又要重新測量，所以，具體的時間我也說不清楚，你就把電話放在枕頭邊，只要南飛一空出手來，我就叫他給你打電話，好吧？”

　　另一頭，江北雁停了好久也沒有掛掉電話，任重這邊也不忍心掛斷，只是背過身去，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另一頭江北雁再聽出什么不好的信息來。

　　半秒鐘后，那一頭電話才掛斷，任重放下手機，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再一次無力地躺在了汽船上。

　　10：56：40，沿著懸崖向上尋找的一組打過來電話，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并且他們尋找的范圍已經(jīng)擴大到橫向的、凡是人能夠到達的懸崖邊上。

　　11：29：43，大家重新在懸崖下面剛才出發(fā)的地方集中，交流了一下意見，又把剛才的兩個組互相調(diào)換，即剛才在水上尋找的組再次爬上懸崖去尋找，而剛才爬懸崖的一組也又一次沿著剛才水上尋找的一組找過的河流重新再找一遍。

　　2：11：27，等再一次集中時，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汽船組又沿著河流逆流而上找了兩三百米，還是一無所獲。

　　2：41：09，所有的人回到了剛才任重他們脫衣服下水的地方，就連警用的照明燈光也快沒電了。

　　警官安排大家原地休息，他將聯(lián)系更大的搜索團隊，明天一早再次進行搜索尋找。

　　任重一個人在離開眾人有幾米遠的地方躺下，眼前又一次出現(xiàn)那兩個交差的身影——小林——南飛，——南飛——小林——

　　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從眼匡里溢了出來。

　　深夜，天空里是一片黑暗，黑得是那樣的讓人焦心，讓人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