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道理
“我只是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不屬于你的,永遠(yuǎn)也不要奢想?!?p> 這就是她的初戀情人,和她的青梅竹馬。
這三年每次想起這一幕來,夏以沫就有捶胸頓足的沖動,她看男人的眼光,貌似真的很差。
不覺,她睜開了眼睛,擴張的視線立刻就看到了同樣是在看著自己的陸念琛。
由心而發(fā)的問,“我好像這一輩子都不能離開你了?”
平緩的車速讓夏以沫昏昏欲睡,再感覺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卻看到一片陌生的街景。
身側(cè)一棟新建不久的高級公寓,燈火通明,依稀可見內(nèi)部大堂的裝飾,只得兩個字--奢侈。
這時從里面跑出來個穿戴整齊的門衛(wèi),恭敬的替她打開了門,她不下車,兀自去看陸念琛,便得一個回答。
“這兒是我不久前買下的,今夜在這里休息,明天一早和我一起陪爸媽喝早茶。”
他口中的‘爸媽’,自然是冠以‘陸’姓的,上次臨了要見面的下午茶,都被她攪黃了,這次陸念琛從晚上開始綁架她,無可厚非。
她倒是想問,他買下的是整棟樓,還是其中的一層?
……
夏以沫的生活習(xí)慣和陸念琛有著唱反調(diào)一般的不同。
好比回家之后,前者踢飛了鞋子就往沙發(fā)、地毯或者任何一個可以栽倒的地方橫下去,而后者則保持著他一貫的高雅作風(fēng),先去洗浴。
安靜的頂樓,她連裝修成什么樣,有幾個房間都沒興趣參觀,入內(nèi)之后,直徑尋了一間覺得順眼的,往柔軟的大床上撲去,閉眼,便是以此壯舉,和這一天揮手告別了。
參加一個酒會,在人前假裝歡笑,比讓她連畫十幅油畫更殺腦細(xì)胞。
本來嘛,藝術(shù)家可以燃燒的生命就是短暫的。
陸念琛洗過澡之后,換上舒適的棉質(zhì)睡衣,挨個進了幾個房間,才把她找到。
抱著一只枕頭爬在床上的小狐貍,早已進入和周公初步接洽的階段。
見到她那個不怎么雅觀的睡姿,男人首先折了眉頭,然后走過去,坐在床邊,想將她拾綴起來,“以沫,我給你放了洗澡水,先去洗了再睡,會舒服一點?!?p> 埋在枕頭里的臉,半響懶散發(fā)聲,“別管我啦……我不想動……”
就讓她懶死好了。
默不作聲的看了她一小會兒,不得反映,陸念琛干脆伸手將她翻轉(zhuǎn),抱起,抬步往浴室走去,夏以沫在萬般不耐中伸手勾著他頸項,找到了平衡感,再不悅的刺激他,“怎么了?不洗干凈的女人上不了你的床?”
他人微微怔忡了下,末了唇角一提,露出抹狠色,“那是自然。”
回答是肯定的!
“今天我又不侍寢,犯得著你大動干戈的親自伺候我么?”夏以沫膽子竄了上來,劈頭對他諷道,“你陸公子想泄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樣,你就這么稀罕我?”
猛地--
男人腳下止了步,風(fēng)度翩翩的俊顏慢慢被滔天的怒氣侵占,那雙深潭只盯著夏以沫看,看得她霎時清醒,毫無承受能力的小心臟惴惴不安起來。
“你……”
“你還真說對了。”倏的,陸念琛又對她溫柔至極的笑了起來,“那些連名字長相我都不想記住的女人,還真沒法和你比,我真的非常、特別、十分、很--稀罕你!”
她沒聽清楚他說的那到底是‘很’還是‘恨’。
等她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時,陸念琛已經(jīng)抱著她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再走回那張大床前,將她重重的扔了上去。
不可置否,那張大床做工實在精良,夏以沫整個人隨著拋物線下墜,深深陷進毫無痛感的柔軟里,還沒隨著慣性彈起,一片陰影隨之覆蓋而來……
再接著,是沉默的對視。
回國不到一個月,她竟然把陸念琛惹惱了兩次,這絕對是種質(zhì)和量的飛躍。
當(dāng)然,在心里默默的做著如是感慨之余,夏以沫不敢再繼續(xù)放肆了。
她很清楚的看到了男人深眸里的怒氣,幾欲按捺不住,幾欲崩塌宣泄,那后果,她確定自己承擔(dān)不起。
夜深人靜,她是他即將名正言順娶進門的未婚妻,想要對她做什么不可以?
“我錯了?!?p> 思想深刻掙扎過后,她選擇舉起雙手,誠實的對浮在她上空的男人承認(rèn)錯誤,但她絕對不會對他說‘對不起’,即便她錯了。
陸念琛那雙好看得過分的眼眸里,怒氣未消,緊抿的薄唇淺淺蠕動了下,似要撂下狠話,抑或者,直接化做行動,身體力行的教訓(xùn)她?
眼看那只小狐貍擺出一副無辜像,怕怕的把眉頭擰了起來,他心又軟了。
“去洗澡。”
禮尚往來,他也奉送了她三個字。
夏小姐逃命似的從他雙手撐立的一旁縮了出去,奔向水汽氤氳的浴室--
……
兩個人生活習(xí)慣不一樣,怎么成家啊?
泡澡的時候夏以沫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都說婚姻是女人的二次生命,可她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就被驅(qū)趕著去投胎再造了。
腦海中的畫面里,陸念琛站在那扇巧奪天工的富貴門里,一身王子范兒的氣質(zhì)裝扮,手里揮舞著小皮鞭,嘴角含著一抹興味,等著她走近,他就爾雅的笑著說,“來,我們先把你的壞毛病都改掉?!?p> 自來貧女嫁豪門這一說,都是安徒生之流寫出來遺害千年的春秋大夢。
憑她夏以沫的家境,入了陸家都叫‘高攀’,在他面前,她自矮了一截,陸家要端莊高貴放在外面決計不會給家門丟臉的媳婦。
有誰問過她意見?
還是小時候好,可以和陸念琛肆無忌憚的對著干,不高興就不睬,小臉一撇,附贈一個冷哼,仰著下巴抬著頭,**都不用拍就轉(zhuǎn)身走了。
怎會想過在過往被塵埃掩埋的記憶里,他那么隨意一指,指到了她。
然后有一天,她就真的要嫁給他……
斂下眼睫,夏以沫想得有些出神了,幾聲叩門的聲響蕩在浴室里,隔著浴簾,她回頭往門那處看了眼,磨砂玻璃后面,立著一道欣長身影。
“以沫,想不想吃點東西?”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用了,洗完我就睡覺?!?p> 這場婚事再怎么不甘愿,到底她也還是在乎的,誰不想自己漂漂亮亮的出嫁……
回答完,她從浴池里站了起來,又聽陸念琛在外面問,“那喝杯牛奶吧?”
夏以沫一邊應(yīng)聲,一邊探手出去想拿放在架子上的浴袍,可她發(fā)現(xiàn)那架子離自己有點遠(yuǎn),所以……
“啊--”
陸念琛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熱牛奶,就聽到身后的驚叫,外加一聲清晰的……悶響。
對于小時候的夏以沫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不睬。
還處在懵懂幼兒時期的她,見得最多的就是母親如何討好一大家子的人。
體貼、關(guān)心,毫無保留的付出……任何一種,無所不用其極,細(xì)微到角落塵埃,甚至有些卑躬屈膝,得到得最多的,是冷眼。
這讓兒時的夏以沫非常不解。
為什么母親對父親噓寒問暖,盡心竭力照顧一家人的飲食起居,甚至給與哥哥姐姐的關(guān)愛比自己要多很多,他們卻都當(dāng)作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一味付出,沒有回報。
假裝冷漠,對任何表現(xiàn)得極為不屑,卻容易得到青睞。
后來她知道,那叫故作姿態(tài),但真是有用得不得了。
外面的人都說,夏家的三小姐最有千金架勢,那小身影無論出現(xiàn)在哪里,都?xì)鈭鍪悖貏e有名門里走出來的淑媛范兒。
自她頓悟后,生活跟著風(fēng)生水起,連夏謙出席什么活動,都喜歡帶著她。
無意外,她因為那高傲的‘不睬’,成為眾多孩子討好的對象。
居高臨下,反而被贊冷艷高貴,這就是神奇的上流社會。
而老天有時候公平得過分,為你打開一扇窗,必定就會關(guān)上一扇門。
于是她那美貌與智慧并存,風(fēng)流與花心兼具的竹馬,以和她相同‘冷漠’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不同的是,她為假裝,他卻天生,而他的家世要比她高出好幾個檔次。
夏三小姐被眾星拱月的好日子到了頭,可她爬得太高,不曉得如何走下來了。
五歲的時候,夏以沫總是昂首挺胸,擺著冷臉,等別的小孩兒來哄她開心,六歲的時候,榮寵被陸念琛奪走,她只好矯情的抱著玩具小熊,在各種酒會家宴場合,安靜的坐在某個角落。
到了七歲的某一天,那位長她四個年頭的大少爺不知道抽了哪根神經(jīng),忽然來到她的跟前,下戰(zhàn)書一般的對她說,“我一定會讓你對我終生難忘。”
超越年齡的冰冷語調(diào),當(dāng)即將夏家千金嚇得哇哇大哭。
噩夢就此開始……
……
睜開眼,夏以沫覺得腦門巨痛無比,只曉得自己做了一個有關(guān)兒時的夢,尤其惡魔陸念琛對她說的那句話。
自然的天光從窗簾外滲透了少許進來,空氣里浮著淡淡的咖啡香味兒,若她的頭不痛的話,這一覺應(yīng)該睡得很舒服的。
嗯,這一覺……?
她剛察覺異樣,便聽到一個男聲從旁傳來,“醒了?”
艱難的回頭去看,陸念琛坐在逆光處的單人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