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們雖然不愿意對人界下殺手,但還不至于迂腐到幫人界消弭紛爭的地步,人界的麻煩就這樣被解決了。
“紛爭與和平已經形成了平衡,應該很難發(fā)生太大的變故了。”紀誠道。
大世界經歷了很多磨難,紀誠捫心自問,如果自己站在道主的位置上,是絕對無法帶領世界度過這么多劫數的。
當然紀誠也可以用自己還年輕的借口來安慰自己,但是在看了那個女孩平息紛爭的經歷之后,年齡已經不能成為借口了。
“紀誠,你看到的這些,到底是這個世界的記憶,還是秋殺的記憶?”沈清蕓忽然問道。
紀誠怔住了,他看到的畫面視角確實有些奇怪,并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觀測這個世界,而是以某個角度觀察這個女孩。而且,這個過程也太詳細和清晰了。
秋殺是時儀之書的附屬物,是紀誠根據時儀之書的記錄鑄造的,就像是一篇用其它語言寫的文章,紀誠只是將它抄錄下來,并不是它的創(chuàng)造者。
其他人無法發(fā)揮出秋殺的威力也是這個原因,連這種語言都不懂,又怎么能夠理解它的意思?只有擁有時儀之書的紀誠才能理解秋殺的用法。
然而,即使是紀誠,對于秋殺也是處于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除了無物不斬和引導實現愿望外,紀誠也沒能研究出其他的功能。
不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說,時間之書很可能是到了她的手里才變成時儀之書的?”紀誠看著手中的秋殺,若有所思。
造成第一代道主隕落的那道劍氣就是秋殺,本來紀誠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感覺更加詭異了。
這個世界難道也有時間輪回,否則來自未來的劍又怎么能傷到身處過去的人?
“當我們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或許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影響。”沈清蕓道,“道主在面對這個女人時,好像連公正都失去了。”
道主對繼承時間之書的女子非常寵溺,幾乎是有求必應,哪怕女子要求道主成為她的道侶,道主也沒有過多猶豫。
“沒想到,第三代道主也會為情所困。”紀誠有些唏噓。
“任何人為情所困都不奇怪?!鄙蚯迨|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紀誠沒敢接沈清蕓的話,神道起源之地沒有時間的概念,但是無窮無盡的枯寂令他們感覺像是過了一生那么漫長。很長時間之內,他們能夠交流的對象只有彼此,因此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
沈清蕓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轉過頭去,封閉了自己的心靈。
面對沈清蕓掩耳盜鈴的行為,紀誠沒有任何表示,沈清茹對兩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誰也不忍心傷害她。
掌控時間之書的女子陪伴在道主身邊,度過了無盡的歲月,卻一直沒有證道成為頂尖存在。有一天,變故發(fā)生了……
仙界的所有修行者一起背叛了道主,為首的人赫然就是掌控時間之書的女子。
道主的弟子們一起舍棄了自身的存在,為女子與道主單獨一戰(zhàn)創(chuàng)造了機會,仙界凋零了,成為了女子與道主兩人的戰(zhàn)場。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紀誠和沈清蕓為這個驚天的反轉震驚了,仙界的頂尖存在,隨道主征戰(zhàn)無盡歲月的弟子們,但凡是證道的存在,全都一起舍棄了自己的存在,只為了給女子創(chuàng)造一絲可能。
“我們看到的只有過去的印記,不能讀取過去的人的想法,他們很顯然是等待了無盡的歲月,只等這一刻的到來?!奔o誠道。
“第三代道主非常盡職,遠比前兩任道主要盡職的多,即使是對她過于偏心,也是在合理的范圍內,但是偏偏所有證道的存在都背叛了他,就算死也要殺他,他到底犯了什么眾怒!”
所有證道的存在一起背叛,其中包括道主的所有弟子,沈清蕓認為道主一定是觸犯了什么禁忌。
“我很奇怪,頂尖存在們一般都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即使要反抗,應該也是自己或者聯合才對,怎么會犧牲自己,就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讓她斬殺道主的機會?”紀誠眉心緊鎖。
“除非,他們知道,如果由他們自己來做,一點機會也沒有,迫于無奈才會把希望寄托于一個未證道的人。”紀誠和沈清蕓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答案。
“如果真是這樣,證道的存在無法對道主產生威脅,一定有很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就是他們要斬殺道主的原因?!?p> 紀誠和沈清蕓不知道作何感想,道主在世界最危難的時候擔起了重任,重立了天道,讓萬物生靈得以延續(xù),卻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不得不令人唏噓。
道主的實力非常強大,輕易的將女子束縛了起來,但就是不肯下殺手,而女子卻對道主沒有留一點情面。
當女子拿出楓紅色的秋殺時,戰(zhàn)斗結果已經注定了。
道主面對最心愛的人的絕殺之劍,沒有閃躲,也沒有抵抗,任由女子將他的生命奪走,存在抹殺。
看到這一幕的紀誠和沈清蕓沉默了,他們畢竟不是畫中人,事情的對錯也無法評判,但是看到一對兒道侶自相殘殺,任誰都無法平靜下來。
“她要證道了嗎?”
紀誠感覺到第三代道主隕落之后,天道的意志降臨在了女子的身上,要選擇她作為第四代道主。
“吾之道,為斷情?!?p> 在女子說出自己的道時,天道的意志退避了,天道不愿意承認她的道,但是已經晚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證道的頂尖強者了。
女子左手托著一本無形之書,右手緊握秋殺,她要證道,根本不需要經過天道的同意!
證道的成敗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在抗爭中,天道崩碎了,整個世界在失去了天道之后,都化為了混沌。
無數的生靈怨念聚集在一起,化為了世界的余燼。
“沒想到,這個世界最終毀滅的方式居然是這樣!”
看著被女子強行證道,然后毀滅的世界,紀誠的心里五味雜陳。
大世界經歷了無數的劫難,但是每次在危難的時刻,總有人站出來拯救世界。
哪怕是破碎成了碎片,仍然誕生了第三代道主這樣驚才絕艷的存在,不只阻止了天地的毀滅,還帶著天道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令整個世界得到了升華。
但是,經歷了無數劫數的世界,最終卻以這種方式毀滅了。
“紀誠,看來大世界毀滅的真相還是要從時儀之書里尋找,也許等你完全掌控時儀之書之后,我們才能看清一切?!鄙蚯迨|道。
“但是,我也不能確定,在我完全掌控時儀之書之后,會不會走上和她相同的道路。”紀誠的眼中充滿了迷茫。
時儀之書是他最大的底牌,但是時儀之書的創(chuàng)造者卻做出了毀滅世界的事情。
紀誠不明白,有什么理由是讓她即使葬送自己,也要將大世界毀滅的,如果是自私邪惡的理由也就罷了,那紀誠還有信心不被同化。
紀誠最擔心的就是支撐她毀滅世界的是一個無私的、即使犧牲所有人都必須做到的理由,為了某個崇高的理想,連最心愛的人都不得不……
“紀誠,你害怕了?!鄙蚯迨|道。
“怕,當然怕!”
紀誠的雙手在顫抖,他不能也不愿掩飾自己的懼意,“到底是什么樣的理由,令整個世界都要犧牲掉,然后換來的卻是毀滅的結局?”
大世界所有的頂尖存在全都犧牲了,最終導致的結果卻是整個世界的毀滅,這個結果是事與愿違,還是得償所愿,紀誠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
他會不會在將來面臨和她一樣的選擇,然后做出一樣的事?紀誠不敢確定。
他們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做什么?紀誠感覺自己只要嘗試代入他們的角度思考,他的意志就會瀕臨崩潰。
“沒關系的,其實我們還有一個選擇?!?p> 沈清蕓輕輕抱住紀誠,似乎想要給他一點安慰,“不要管那些身外之事了,保持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