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冬日漫長,天空的雪隨著北風(fēng)肆意飛舞。
楚音手里捏著孕檢報告,來北境三年,她還是不習(xí)慣這刺骨冰寒的冬天,可此刻她卻絲毫不覺得寒冷。
她腳步輕快,朝著面前的別墅飛奔而去。
打開門的一瞬間,她高舉著報告,“斯言,我……”
“懷孕了”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她纖弱的手腕就眼前冷漠的男人扼住了手腕,“快去給子郁輸血!”
別墅的暖氣開的很大,熱氣撲來,惹的她臉頰緋紅。
她用力掙脫傅斯言的束縛,“我不能再給她輸血了……”
“言哥哥,你別怪楚音姐,她不想輸就不輸了,我也想早點(diǎn)見到韓濤哥哥……”
這時,坐在沙發(fā)上裹著毯子的韓子郁虛弱的開口了。
她臉色蒼白,仿佛動一下都是奢望。
“韓濤”二字一出,傅斯言的眉頭瞬間皺緊了。
他抓住蘇子郁的胳膊,用力將她扔到沙發(fā)上,低聲道,“按住她,給她抽血!”
“傅斯言,你瘋了嗎?我會死的!”
蘇子郁拼命的掙扎,三年她心肝情愿的給韓子郁當(dāng)“血?!?,為的就是傅斯言那顆想要贖罪的心。
眼下,她懷了他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了抽血的傷害。
“我瘋?”男人揚(yáng)眉,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滿是憎惡,“子郁體虛畏寒,你給她扔到外面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她會死?”
聞言,楚音僵住。
她放棄了掙扎,轉(zhuǎn)眸看向旁邊無辜的韓子郁,“我從來沒有把她扔在外面!”
韓子郁的眼眶瞬間紅了,“楚音姐,我知道你討厭我……”
“不用跟她廢話!”傅斯言蹲下身去,輕柔的給韓子郁擦掉眼角的淚珠。
“你不相信我,對嗎?”楚音只覺得心底發(fā)涼,麻木到感受不到臂彎上的刺痛。
她眼瞼微瞇,審視的看向柔情都給了旁人的丈夫。
鮮紅的血液源源不斷的從她泛青的胳膊涌出,傅斯言淡漠的睨了一眼那張倔強(qiáng)的臉,“三年,這樣的事情還少嗎?楚音,你真是惡毒的讓我惡心!”
言罷,他勾了勾手指,助理遞過來一沓子厚厚的文件。
《離婚協(xié)議書》
五個字,把楚音從她臆想的愛情世界,激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中來。
她慘然一笑,“這就是我跟你三年換來的嗎?”
一次600cc的血,就算是一個健壯的男性,一個月都承擔(dān)不了四次。
而她,為了維護(hù)婚姻,足足承受了三年。
“你當(dāng)了三年的傅太太,還有什么不知足?”
傅斯言反問。
此時,醫(yī)生拔掉她臂彎的枕頭。
楚音發(fā)暈,晃著身體強(qiáng)撐著站了起來,冷聲道,“我同意離婚?!?p> 三年黃粱,今朝夢醒。
徹骨的痛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
只是這痛讓她明白,無論再怎么努力,她始終比不上韓子郁在傅斯言心中的地位。
她接過助理手里的筆,用力的簽下了“楚音”二字。
而那張證明她懷孕的B超單,已被她攥緊成團(tuán)。
這個孩子,從今天起,不需要爸爸了。
楚音瞥了一眼怯在傅斯言懷里的韓子郁,默默的轉(zhuǎn)身。
“你去哪?”傅斯言看著離婚協(xié)議上楚音的名字,莫名惱火。
“收拾東西!”楚音沒有回頭。
“這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是傅家的!”
傅斯言的話像是北境外面的金屬,冰冷徹骨。
楚音悠悠的回過頭,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好,我走!”
她最后望了眼她愛了七年的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傅家。
傅斯言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他以為楚音會哭、會鬧,甚至?xí)胍郧耙粯佑懞谩?p> 殊不知,她只留給他一個解脫了的眼神。
這三年,傅太太的風(fēng)光她不留戀?
北境的風(fēng)很毒,雪也下的更大了。
楚音在風(fēng)雪里舉步維艱。
寒風(fēng)像是刀子一樣打在她的臉上,刮的她生疼。
這一刻,她才明白過來。
她從來愛的不是北境的風(fēng)雪,而是住在北境的傅斯言。
沒了傅斯言,這雪嚎風(fēng)嘯的冬季,也失了她心中的位置。
忽然,小腹傳來劇烈的絞痛,讓楚音的渾身上下不禁滲出一層冷汗。
緊接著,一股暖流在雙腿之間流出,很快就殷紅了她單薄的褲子。
她太疼了,疼的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瘦弱的身軀在寒風(fēng)里發(fā)顫,狂風(fēng)卷來,吹倒了虛弱的她。
很快,楚音的身上就覆蓋了一層薄雪,呼吸也變得微弱了起來。
不遠(yuǎn)處,一輛限量版的邁巴赫緩緩駛來。
一個穿著管家衣服的長者抱著華貴的皮草從車上下來,焦急的把皮草裹在她的身上:“五小姐別哭,老奴接您回家?!?p>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楚音恍惚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抓住老伯的手哀求道,“佐伯伯,救救……我的孩子!”
佐立見到血漬,徹底慌了,焦急的大喊,“快,送五小姐去醫(yī)院!”
只是,太晚了……
那個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保住。
一月后,楚音出院,被接回了溫暖的南境。
此時,她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不再是如同死人一般的蒼白。
三年前,她為了嫁給傅斯言,揚(yáng)言要跟家里斷絕關(guān)系。
放棄了她首富千金的身份,心甘情愿的屈居北境,為了傅斯言對韓濤的執(zhí)念,做了他彌補(bǔ)韓濤妹妹的工具。
可她的孩子,卻是因傅斯言而死。
那是一個已經(jīng)成型的四月男胎,因?yàn)槟阁w營養(yǎng)不足而發(fā)育不良。
她生生看著那個透明的小生命從身體里剝離,那種痛,刺骨錐心。
回望那三年荒謬的生活,隨著那孩子的慘死徹底落幕,楚音心理只剩下兩個字——憎惡。
她默然落淚,在別墅般的城堡花園內(nèi)種上了一顆蝶豆花。
這蝶豆花下,埋葬的是她兒子的骨灰。
此時,楚牧意氣風(fēng)發(fā)的拿來兩張邀請函。
“哥,你怎么拿了兩張不同的邀請函?”楚音不解。
楚牧微微一笑,把其中一張邀請函往前遞,“這張是你要的調(diào)香師大會邀請函,爸幫你報了名。”
摸著邀請函,楚音心里五味雜陳。
首富之家出生的女孩,從小就在百畝的花園里玩耍,也就對花果木的香氣都了敏銳的辨別能力。
八歲那年,父親把她的香以小囡的名義送入了調(diào)香師大會,她一戰(zhàn)成名,各大化妝品廠家紛紛邀約,成了當(dāng)時最炙手可熱的調(diào)香師。
而三年前,她為了傅斯言的一句“相夫教子”,放棄了自己熱衷的事業(yè),選擇成為一名家庭主婦。
如今,她逃離了那場婚姻,自然要重新活出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