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閉上眼睛?!?p> 韓繼風溫柔安撫的聲音回繞在耳畔,槍聲隨即響起:“嘭——!”
唐黎霍地從夢里驚醒過來。
她坐在床上,臉色慘白,額頭滿是虛汗。
用手捂住自己炸裂般疼痛的腦袋,抬頭之際,恰好看見液晶電視屏幕上映出的自己。
唐黎有片刻的恍惚。
隨后,她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
站在鏡子前,唐黎看清自己的樣子。
小巧的巴掌臉,肌膚白如凝脂,柳眉如墨,海藍灰的蓬松卷中長發(fā),顯得她憔悴的五官更柔美,臉上并沒有被綁架后的狼狽。
至于頭疼——
她輕輕摩挲著額角的紗布。
這不是槍傷。
唐黎記得,自己回到黎家2年后,也就是她19歲的時候,便是這副模樣。
……她明明已經(jīng)26歲。
意識到某種可能,唐黎快步離開衛(wèi)生間。
站在臥室里,環(huán)顧著周遭。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這是黎家,不是韓家。
不是那個嫁給韓繼風后讓她獨守6年空房的地方。
而她,確實重生回到了七年前。
瀕死前的畫面,一幕幕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她同父異母的姐姐黎盛夏被綁架,韓繼風把她騙去交換人質(zhì),因為她和黎盛夏有六分相似,他告訴綁匪,她才是黎家的大小姐,是黎文彥和歐陽倩的長女。
然而,在她被綁匪劫持后,韓繼風卻指揮特警開了槍。
當子彈打穿她的腦殼,她的視網(wǎng)膜上,還是韓繼風冷靜到近乎無情的臉龐。
那刻她徹底相信,韓繼風對她不曾有一絲情分。
娶她,不過是她像黎盛夏。
——因為他對黎盛夏的愛而不得。
所以后來,當他有足夠的權(quán)勢,當黎盛夏離婚回國,她這個替身成了扎在他心頭的蚊子血。
可是——
既然讓她回來了,為什么不是她和母親相依生活在滇南的時候?
那年,母親還沒因病去世,她也沒北上尋父。
窗外隱隱傳來鼎沸人聲,也拉回唐黎游離不定的思緒。
頃刻間,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唐黎想起來,現(xiàn)在額頭的傷勢,是她跟黎文彥和歐陽倩的小女兒黎鳶兒發(fā)生爭執(zhí)滾下樓梯造成的。
她跌倒磕破腦袋,黎鳶兒摔折一條胳臂。
醫(yī)院里,黎鳶兒大哭不止。
為此,回家后,黎文彥把她關(guān)在房間自省。
“咚咚——”叩門聲響起。
“黎兒小姐,壽宴馬上就要開始,議員讓我通知你下樓?!?p> 黎家保姆吳媽說著話,也用鑰匙開了門。
她推門進去,一眼就瞧見那抹坐在梳妝臺前的倩影。
唐黎把梳子放回抽屜里,扭過頭,微微一笑:“爸爸真的不關(guān)我禁閉了?”
吳媽微愣,沒料到唐黎是這種反應(yīng),自從唐黎回到黎家,她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寡言自卑外加敏感,何曾這樣明媚地笑過,還是在和二小姐打了架的情況下?
失神只是一瞬間。
隨即,吳媽就恢復(fù)如常。
她把手里的裸色長裙放在床邊:“這是太太為黎兒小姐準備的衣服,太太說了,讓你換好衣服自己去后花園,她得陪老夫人招待女賓,就不再派人來催你。”
看著那件鑲嵌著碎鉆的長裙,唐黎彎唇笑,隨后抬眸望向吳媽:“替我謝謝阿姨,我很快就下去?!?p> 等房門重新合上,唐黎起身走至床畔。
長裙上,擺著一枚精致的胸針。
至于這裙子,是歐陽倩為黎鳶兒定制的成人禮禮物。
黎鳶兒很喜歡這條裙子,因為舍不得,也只在18歲生日那晚穿過一次。
只不過,她沒參加黎鳶兒的成人禮,所以沒見過這裙子。
即便時隔多年,唐黎依然清楚記得這場壽宴,正是這場壽宴,將她曝光人前,給她烙上黎家私生女的標簽,也讓她貪慕虛榮、手腳不干凈的名聲傳了出去。
唐黎不由得握緊長裙下擺。
既然重活一世,有些事,也該是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