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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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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珠華

作者: 秦兮 更新時間: 2023-11-05 16: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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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真千金卻死的落魄的蘇邀重生了。
上輩子她忍氣吞聲,再重來她手狠心黑。
誰也別想吸著她的血還嫌腥膻了。
重來一次,她要做那天上月,冠上珠,光芒萬丈。
某人跟在她身后一面替她挖坑,一面苦心孤詣的勸她:
不用這么費力的,瞧見我頭上的冠冕了嗎?
你就是上面最華麗的那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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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吸血

  進入寒冬,通州的繁華便不下于京城了,四處都是來收拾院落的下人或是攜家?guī)Э趤硗ㄖ轀厝獎e莊泡湯過冬的大戶人家。

  這其中,蘇家來的人算是晚的,他們重新打開這座被冷落已久的別莊,腳步輕快的四下打掃整理起來,帶來的箱籠堆滿了一排廂房。

  東邊院子里的動靜這樣巨大,西邊那邊的院子就越發(fā)的顯得冷寂。

  這樣一片冷寂的寒冬里,蘇邀坐在竹制的輪椅上,一動不動的抿著唇望著天邊的夕陽。

  她的貼身丫頭燕草急匆匆的小跑著從外頭進來,一眼看見她在廊下坐著,急忙跑過來:“姑娘怎么連毯子也不披一件就坐在這里?這些殺千刀的......”

  蘇邀卻很淡定的揚手,一個已經(jīng)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棄子,能有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對于蘇家來說已經(jīng)是施舍,怎么可能再奢求更多?

  她啞著聲音問燕草:“他來了嗎?”

  蘇家每年都會來別莊里過冬,蘇三夫人也就是蘇邀的親生母親受不得寒,每年冬天都是要來泡溫泉驅(qū)寒氣的。

  當(dāng)然,蘇邀對蘇家的其他人都沒什么感情。

  她希望見到的另有其人。

  燕草卻垂下眼睛,雙手冰涼的握住蘇邀的手,聲音低低的說:“姑娘,我送您先進去吧?”

  虎落平陽被犬欺,蘇邀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脾氣了,但凡誰落到下堂回娘家的下場,也都不會有什么脾氣的。

  蘇邀很懂得世態(tài)炎涼的道理。

  因為身處卑微,所以最有機緣看到世態(tài)人情的真相。

  連親生父母和兄長姐妹都能冷眼看著她淪落至此,視她為家族之恥,唯恐避之不及,還能對別人要求什么呢?

  所以蘇邀向來是個很逆來順受的人,你告訴她不行、不能,她從不問為什么,很輕易的就能接受。

  可這一次是個例外。

  她反握住燕草的手,少見的堅持:“阿禮呢?”

  燕草神情為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正不知道該怎么搪塞,這座少有人踏足的院門就再次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門被打開了,一個盛裝的三十左右的麗人被一群丫頭仆婦簇擁著進來。

  燕草急忙擋在了蘇邀面前,神情戒備。

  可是不必擋,又何必擋?

  那人早就已經(jīng)是壓在蘇邀頭上的,一座終生不可逾越的高山,她的生或死,都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間,不管她在哪里,總能讓蘇邀一眼看見。

  多么諷刺。

  蘇邀在心里呵了一聲,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這個跟她年紀一樣,卻光芒萬丈比她年輕不知多少倍的女人,是她的妹妹,也是她的魔障。

  她還沒有開口,蘇杏璇已經(jīng)轉(zhuǎn)眼間走到她面前,神情懇切的蹲下來,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露出一抹笑意:“阿姐,你是在等阿禮嗎?”

  蘇邀覺得喉嚨里有些腥甜的味道往上涌。

  她看不得蘇杏璇這副居高臨下的施舍模樣,可事實上,她沒有看不慣的本錢。

  頓了一頓,見蘇邀不為所動,蘇杏璇微微嘟起嘴,還如同少女時候一樣嬌俏可人,用一種甜膩的語氣開口:“阿姐不要等啦,阿禮今天不會來了,今天長平侯成婚,阿禮要忙著操持待客,已經(jīng)被長平侯接回去了?!?p>  燕草肩膀微顫,整個人抖得如同是秋風(fēng)里的樹葉。

  她知道這句話如同是一把匕首一刀扎進了蘇邀的心里,見血封喉。

  長平侯程定安是蘇邀的前任丈夫,就在不久前,他休了蘇邀,堅持要娶自己的舊日的青梅竹馬為妻,把蘇邀弄的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程禮是蘇邀生下來一手撫養(yǎng)長大的孩子,已經(jīng)十三歲,他原本是跟著蘇邀回了蘇家的,但是現(xiàn)在卻跑回程家去給程定安操持婚事接待客人了。

  這簡直是在蘇邀早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傷口上再撒了一把鹽,也是壓死蘇邀的最后一根稻草。

  蘇邀喉嚨里的腥甜壓不住,彎腰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燕草嚇得尖叫了一聲,急忙撲過去拿帕子替蘇邀擦拭,眼淚早已經(jīng)奪眶而出。

  蘇邀早在程家就郁結(jié)于心,肺脈受損,根本不能動氣,任何一次吐血都在加劇消亡她的生命,燕草嚇得痛哭。

  蘇邀卻握住她的手,眼神下移,停在蘇杏璇饒有興致的臉上。

  她知道蘇杏璇今天來為的就是等這一刻。

  蘇杏璇卻覺得失望,她最恨的就是蘇邀這副模樣,不死不活的,一副什么都早知道的模樣,于是她像個小女孩兒一樣天真的嘆了口氣:“阿姐別生氣啦,當(dāng)初阿姐要是早知有今天,還會回蘇家來嗎?”

  她天真且無辜的看著蘇邀,似乎有些委屈:“我在蘇家長到九歲,忽然知道我不是娘親生的女兒,阿姐才是,阿姐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蘇邀看不出蘇杏璇有多難過。

  她自小在晉地長大,父親是一個普通的晉商,生活過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等到長到九歲,家中卻忽然來了人,說她不是沈家的女兒,而是永定伯的親生女兒,要把她接回家去。

  她的人生一夕之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時候怕的人何止是蘇杏璇一個?

  她一樣離鄉(xiāng)背井,如同是無枝可依的驚鵲,不知道前路漫漫是何方。

  何況她還沒能立即回永定伯府。

  蘇家先把她送去了同在山東的太原的賀家。

  蘇邀后來才知道,那是她生母賀氏的娘家,也是她的外祖母家。

  蘇家嫌棄她在商戶家中長大,怕她沾染商戶家的銅臭氣,先把她安置在了賀家。

  她微微閉了閉眼睛。

  后來她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回的京城。

  那時候她滿心的歡喜和期待,跟養(yǎng)父家徹底斷了關(guān)系,被寄養(yǎng)在外祖母家,她的心思格外的敏感也格外的不安,對于親生父母既盼望又依賴。

  可迎接她的不過是幾個陌生的婆子。

  她在繁華卻又孤寂的蘇家呆了四天,都未曾見到父親或是母親或是任何一個親人。

  那幾天對于她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隔了幾年又換了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她整個人都被不安和恐慌淹沒,像是身處一塊隨時要被淹沒的孤島。

  后來她才知道,蘇家的人也不是故意冷待她,只是有人遠比她要重要的多罷了。

  她回家的那天蘇家人帶著蘇杏璇去長平侯府賠禮道歉了-----長平侯府的世子對蘇杏璇出言不遜,蘇邀的親哥哥蘇桉為了她跟長平侯世子程定安大打出手,一時不慎把人推進了湖里,那位世子爺不會水,溺水之后昏迷了四五天,連太醫(yī)都說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出了這樣的事,蘇家的人傾巢而出,為了解決這件事焦頭爛額,哪里還顧得上她?

  這門官司打了很久,一直鬧到御前,程家不依不饒,要蘇家給個交代。

  思來想去,蘇桉提議讓蘇邀嫁過去程家替程定安沖喜。

  那時候他們甚至還沒見過蘇邀,不知道蘇邀到底是圓是扁,但是這件事竟然就這么奇異的、不經(jīng)過當(dāng)事人的、就這么被定下來了。

  不知道蘇家如何交涉,程家那邊竟然也被說通,十二歲的蘇邀在回到蘇家不足一個月的情形下,被定下了婚約。

  她就像是一塊抹布,被蘇家人用來順手堵住臟污的那塊地方。

  有時候蘇邀會懷疑當(dāng)初是否蘇家真的抱錯了孩子。

  否則為什么她分明才是親生,卻什么都不能得到?

  不管是父母兄長的寵愛,還是一個完整的家庭,甚至是一門合理的婚事。

  她處處都只能退讓,活的像是一個蘇杏璇的影子。

  蘇杏璇犯的錯,都要她來償。

  就這樣,蘇杏璇竟然還覺得委屈。

  若這都是委屈,她可笑而荒誕的一生算什么呢?

  她自問這輩子沒有做過壞事,為什么要被命運這樣玩弄?

  “不服嗎?”蘇杏璇眼里終于露出些興味來,眼神清亮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阿姐,你就只有現(xiàn)在這樣子還算是有點人樣,你看看你,多無趣啊,像是一座泥塑的菩薩,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你?!?p>  外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蘇杏璇再也不理會蘇邀,像是甩掉了一個玩膩了的玩具,毫不遲疑的歡快的應(yīng)了一聲,小鹿一樣的跑出去了。

  燕草看的眼里冒火,蹲下來握住蘇邀的手,手忙腳亂的安撫她:“公子未必這么不懂事.....您別擔(dān)心,我出去再打聽打聽......”

  外頭傳來蘇桉的聲音:“你來見她做什么?她是個瘋子,只有你總是好心理會她!”

  這樣嫌惡的語氣......

  燕草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捏得骨節(jié)泛白。

  這些人怎么能這么不要臉?!

  他們吸著自家姑娘的血,擺脫了麻煩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最后卻又反過頭來嫌棄她丟臉,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公道?!

  蘇邀卻神情釋然。

  不管是程禮還是蘇家,這一刻起她對于他們的所有感覺都消失了。

  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原來都只是在感動自己。

  她再也不會被他們的喜怒哀樂牽動情緒了。

  廊下已經(jīng)開始飄雪,她看著紛紛揚揚將一切泥濘都掩蓋住,垂下眼簾有些疲倦。

  她活的太累了,既然連程禮都不再需要她,她也不必再為誰考慮,她終于可以解脫了。

  她想起小的時候宋恒常說的一句話。

  他說若是有來生,再也不要做宋家的孩子了。

  這個時候,人生走到末路窮途,蘇邀心里想起宋恒,忽然覺得手腳發(fā)麻。

  若是宋恒還在,若是還有來生.....